“你想讓我陪你去山谷?”薩默問。
女孩面露愧色,僵硬地點點頭:“對不起。”
“行。”薩默話不多說就答應了下來。
“我陪你們一起去。”達莉婭自告奮勇,又看了一眼不明就裏的奧爾德斯,“能讓他也跟着我們嗎?”
女孩沒有反對。
於是四人從大本營出發,向着西方向緩慢行進。奧爾德斯看着其他三人嚴肅的神情,每走一步,不安的感覺就越強烈。在死寂中跋涉了約一個小時後,遠處一道狹長的山谷闖入了視線,和地平線平行,左右都看不到盡頭。
薩默和女孩並排走到山谷的邊緣。女孩轉向薩默。
“隊長,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女孩對他深深鞠了一躬,“我真的…非常對不起您,也對不起和平派。我…不是有意想背叛你們,我只是…”
“你只是太想家了。我明白。”薩默平靜地說,“我能理解。沒有人願意生活在囚籠中。”
“謝謝。”女孩的話音裏流露出難以言表的感激。
說完,她把脖子上的ID吊墜取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薩默捧着的雙手裏。薩默能看到她的指尖有一點顫抖,ID也跟着搖搖晃晃,然後冰涼的質感終於落下。他知道女孩爲什麼顫抖,因爲此時此刻,她已經難以掩蓋內心的興奮與期待。
不等奧爾德斯反應過來這交接儀式是出於什麼目的,女孩就露出一個壓抑卻滿足的微笑,然後一個箭步向前衝去,電光火石間沒了蹤影。奧爾德斯本能地往前邁了一步,又突然意識到這裏並非現實世界,自己也還沒有相信現實死亡論,就這麼保持着邁步的姿勢矗立在原地。達莉婭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無力地衝他搖了搖頭。
其實金字塔世界也並不是非黑即白的。女孩作爲和平派的成員,估計曾經相信過現實死亡論。她來找薩默的時候,也並非狂熱的虛擬遊戲論支持者。奧爾德斯認爲她內心對現實死亡論還是有一點相信的,所以纔想要被隊長陪同,想要安全感,想要儀式感。
那究竟爲什麼要背叛和平派的信仰?也許是對現實世界的強烈渴望壓制了她原本的思維。也許她是在心甘情願地自我麻痹。也許是“陰謀論”經不住時間的洗禮。也許是被潛入的競爭派神棍洗腦了。奧爾德斯無從得知。
他看到薩默走到懸崖邊,低着頭,手裏做了一個什麼動作,然後把女孩的ID拋了下去。
薩默一動不動的背影像尊雕像一般戳在那個位置,鬼斧神工的山谷在他面前展開,他的視野裏只有懸崖峭壁和谷底猙獰的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