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西爾達那金字塔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奧爾德斯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長按手邊的紅色按鈕。

    “在北方邊境!”他對坐在對面的伯特蘭說道,語氣興奮又緊張。

    伯特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大約是在嫌棄他沒見過世面。

    “該不會…遇到屠夫的部下吧?”奧爾德斯自言自語。

    “屠夫不殺新手。”伯特蘭丟給他這麼一句,快步向公共儲物間的方向走去。

    有道理,屠夫想要向評委展示自己的能力,偷襲新選手算不上什麼值得炫耀的成就。他和新人殺手們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可是,屠夫大概率駐紮在北方邊境附近,他或許能在不暴露自己窩點的情況下,觀察到邊境的情況。

    屠夫準備充足了嗎?他會不會藉機偷襲帶領行動的薩默?他會不會…從這次行動中估算出守衛隊的實力?這些全都是未知數,對奧爾德斯是如此,對薩默也是如此。

    人總是會本能地害怕未知的事物,奧爾德斯對屠夫的警惕和畏懼就是源自於不瞭解。

    這個通緝犯和他的部下猶如一頭黑暗中的巨獸,看不到它的位置,不清楚它的體型,更不能確定它爪牙的鋒利程度。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現在的狀況着實令人焦慮。

    而潛伏在暗處的屠夫就瞭解守衛隊的情況嗎?也不一定。上次行動時,守衛隊把和平派領地翻了個底朝天,應該是沒有讓任何目擊者跑出去。屠夫大概無法得知守衛隊最近的減員情況,但他清楚和平派急缺人手,所以才購置定位器,頻繁招募新成員。

    上次大戰發生時,雙方都處於鼎盛時期。而這次,無論是守衛隊還是屠夫的追隨者,都更像是苟延殘喘的困獸,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宿敵,時刻想找機會把對方撕個粉碎。

    奧爾德斯聽到一陣匆忙卻依舊輕巧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是隊長。

    “在北方邊境!”他用一模一樣的語氣向薩默報告道,隨即從顯示屏旁邊讓開,安靜地等待隊長查看情況。

    “伯特蘭呢?”薩默低頭在手機上打字,頭也不擡地問。

    “去儲物間了。”奧爾德斯答。

    “知道了。”薩默掃了一眼顯示屏,記下位置的座標,轉身就走,“你去另一臺定位器那裏,和其他員工呆在一起,直到我們招募成功。”

    “好。”奧爾德斯說,又小聲補充了一句,“路上小心。”

    薩默終於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撬下來,平靜地回望了他一眼,然後小幅度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

    奧爾德斯知道自己這句很多餘:隊長永遠都處於小心謹慎的狀態,可他還是忍不住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關切。畢竟屠夫就在邊境的另一邊。

    半分鐘之後,伯特蘭從儲物間裏鑽出來,單肩揹着他那碩大的登山包,輕鬆地竄上樓梯,去找薩默了。房間裏只剩下奧爾德斯一人,獨自坐在寂靜中。

    他呆坐了兩分鐘,便遵從隊長的指示,去找其他兩名員工了。

    薩默輕車熟路地帶領着隊員們向座標的方向進發。這片地區在六個月前曾經被屠夫佔領,守衛隊與屠夫的擁護者多次交戰,因此這裏的一草一木他都仍記憶猶新。

    薩默沉默地凝視着前方的翠綠平原,恍惚間,六個月前的場景又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冷兵器不斷相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視野所及之處一片混亂,傷者蜷縮在地上嗚咽,同伴奄奄一息,敵人殘暴而瘋狂…

    還有那個站在戰場中央的男人,被混戰中的人們所包圍,卻陶醉於其中,一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即使是動物的眼睛也往往帶着一股靈氣,而那個人的眼神中卻缺乏靈魂。他是一個沒有心的人,窗戶裏空空如也。

    說起屠夫二字,大部分人腦子裏想象的,是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形象,身穿滿是血漬的白圍裙,一臉橫肉,目光兇狠,宛如凶神惡煞。

    說起反社會人格,不少人會腦補出一名英俊男子,看似文質彬彬,實則斯文敗類。

    可這位被稱爲屠夫的反社會人格,卻不符合以上任何一種刻板印象,甚至與之大相徑庭。

    金字塔世界沒有胖子,雖然選手們的體型並不是完全統一的,高矮胖瘦都有,但總體相差不多,不會出現任何極端身體特徵。同一級別的選手們,身體素質是統一的,也不存在性別差異,所以達莉婭能和薩默打個平手也不奇怪。

    而且,選手們在進入金字塔時,年齡一定在十五至二十五歲之間,綜上所述,按照金字塔世界的規則,“肥胖中年男人”這一形象是不可能實現的。

    屠夫這個小夥子長得相貌平平,既不凶神惡煞也不斯文敗類,是那種能輕易混進人羣裏,很難被別人記住臉的人。他可能是你的鄰居,你的同學,或是在街上和你擦肩而過的路人。

    他的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大多時候都很隨和,極少出現大喜大悲,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錯覺。他的眼神空洞,卻不是那種…讓人乍一看就覺得詫異的空洞。普通人也會有雙眼無神的時候,比如過度勞累之後,無聊發呆的時候,或是心情低落的時候,並不會有人因此大驚小怪。

    而屠夫不同於常人的地方在於,他的眼神永遠是空白的,即使有人在他面前殺人,他臉上也只有冷漠。在普通人會表現出強烈情感的情況下,他鎮定自若,不是因爲心理素質強,而是因爲他根本感覺不到這些情感。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屠夫是個超凡脫俗的人,缺乏人類應有的喜怒哀樂。

    那雙空洞的眼睛讓薩默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也許在外人看來,屠夫和薩默是一類人,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從容不迫,從不會陷入慌亂。其實並非如此,兩人之間存在巨大的差別:薩默善於壓制自己的情緒,而屠夫根本就不會產生某些情緒,比如同情和憐憫。

    這種震撼,連同失去同伴的悲痛,和想要將屠夫千刀萬剮的決心,一起被薩默封印在了那段記憶裏。如今觸景生情,這些情緒又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薩默這樣回憶着,腳步卻沒有停。

    大概是東奔西跑慣了,對他來講,悄無聲息地健步如飛就像呼吸一樣簡單而自然。薩默經常一邊開小差一邊趕路,比如發消息,或是陷入沉思,但這些事從來不會影響他的步速。

    平原上視野開闊,薩默很快就看到了一臉茫然,正向他們這邊走來的新選手,和遠處鬼鬼祟祟的入侵者。他打了個手勢,身邊的幾名隊員立刻散開,直奔入侵者們而去。入侵領地的新人殺手們自知已經錯過最佳時機,不想引來殺身之禍,只好不顧顏面地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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