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不能看，只不過，得我這個親孃掀給你看。畢竟大丫是我閨女，我來給她換藥，這手底下更有分寸些。”時錦如此說，讓大趙氏一噎，她剛纔伸手時，確實沒顧慮是否會弄疼大丫，也不覺得需要顧慮。
“成，那就你來。”大趙氏往旁邊讓讓，看着時錦走到大丫身邊，小心翼翼地掀開她頭上的紗布，露出有血痂黏在一起的頭髮。
“娘，疼。”大丫在此時迷迷糊糊的開口，時錦連忙溫聲安撫，將紗布重新蓋好。
大趙氏張了張嘴，想說自己還沒看清楚傷口，可瞧着嚴婆婆目光不善，再想到剛纔被血痂黏住的頭髮，到底閉上了嘴。
“趙嬸子還有別的事兒嗎？若不然再看看我們家二丫有沒有發燒？”直起身子，時錦似笑非笑的看着大趙氏。
大趙氏的目光落在二丫身上，她坐在大丫腳邊，臉色有些發紅，嘴脣卻是白的，額頭的鬢髮略有些汗溼，不必伸手去摸，大趙氏也知道這是病着的模樣，虛得很。
“不必了，我也是關心兩個孩子，這纔過來看看。”收回目光，大趙氏想要離開。
“是，我明白。就像趙嬸子說的，你畢竟是兩個孩子的姨奶，不是外人，自然是關心兩個孩子的。”時錦笑着點頭，大趙氏看着她臉上的笑，總覺得帶着點不懷好意。
“說來，昨兒個請了大夫來看兩個孩子，今兒個怕是還要再請，又得給人付藥費，您看是不是……畢竟不是外人嘛。”時錦說着，衝着大趙氏伸出手來，她還不忘轉頭招呼二丫給大趙氏拜年。
“姨奶過年好，祝姨奶康健長壽。”二丫團起手來，衝着大趙氏拜拜，嘴裏說着吉祥話。
大趙氏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她就說時氏的笑不懷好意，敢情在這兒等着她，也是她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屋內除了大丫外，幾雙眼睛都盯着她，大趙氏不情願，不想掏錢。
“趙嬸子若是沒帶錢也不打緊，回頭大夫來看病時，我讓大夫去家裏要，也省得趙嬸子再跑一趟。”時錦仍伸着手，臉上的笑意更深。
這來都來了，不出點血不是白來了嗎？
“不必了，我身上帶着錢。”大趙氏咬牙切齒地說着，從懷裏掏出錢袋，取出錢放在時錦手裏，“夠了吧？”
“也行吧，估摸着看病是將將巴巴夠了，嚴嬸子，回頭您先舍我幾個雞蛋，我想給孩子們補補，就當我借您的，等有錢還您。”時錦掂量着手裏的錢，微微嘆了口氣，扭頭去嚴婆婆說道。
“時氏，你別……”大趙氏將要說話，就被嚴婆婆打斷，“什麼借不借的，幾個雞蛋罷了。這大過年的，兩個孩子還要遭這份罪，我這個外人看了都於心不忍。”
話說完，嚴婆婆扭頭去看大趙氏，“你說是不是，孩子她姨奶？”
“是，是。”大趙氏越發咬牙切齒，她從錢袋裏又摸出幾枚銅板，放在時錦手心，“家裏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大趙氏聽到時錦帶着些許期待的聲音，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衝着自己揮手，一副歡迎她常來的模樣，忍不住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見大趙氏走遠了，時錦這才撲哧一笑，回到嚴婆婆那屋。
屋內，大丫從炕上坐起，挪到了炕梢，一起挪過來的還有二丫，嚴婆婆坐着沒動。
“嬸子，您剛纔配合的真好。”時錦一邊說着，一邊從二丫剛纔坐着的地方，掏出個湯婆子來，“嚯，還挺熱呢！”
“娘，好熱呀！”二丫嚷嚷着，她剛纔坐在炕頭，本來炕燒得就熱，她還蓋着被子，腳邊捂着個湯婆子。
“在炕梢坐着消消汗，這會兒可不能出屋去，省得着涼。”時錦說着，遞給二丫一塊帕子，讓她擦擦額頭上的汗。
“娘，能洗頭了嗎？”大丫挨着二丫坐，她伸手抹了抹嘴，脣色恢復正常，她又撓了撓頭，頗爲苦惱的詢問時錦。
“一會兒娘給你洗頭。”爲了糊弄住大趙氏，時錦特意用血在大丫頭上做了傷，就算大趙氏要深究，非得看清楚大丫頭上的傷纔算完，時錦也不怕。
“哪裏是我配合的好，還是你想的周全。”嚴婆婆笑着開口，頗有些感慨，“瞧着大趙氏那樣，虧得今兒個你沒讓兩個孩子去趙家拜年，不然還真得像你說的，拜年拜出麻煩來。”
“我就是擔心這個，昨兒個才索性將計就計。倒是也挺好，昨兒個加上今天的錢，回頭添點就能給倆孩子再做身新衣裳。”時錦從懷中掏出錢來，笑着說道。
她如此說，嚴婆婆也跟着笑起來。
——
大趙氏回到了趙家，趙氏見她臉色不對，衝着邢氏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問問。
“娘，您怎麼了？”邢氏估摸着，親孃沒在時氏那兒討到好，這讓她很是詫異。
“還不是那個時氏！”想到剛纔的一切，大趙氏的臉色越發難看。
趙氏跟邢氏等人都看着她，等她繼續說下去，她卻不肯說了。
對於大趙氏而言，今兒個是吃了大虧！
昨天那個雲娘子來要藥錢，雖然是她給的，卻是幫着親妹給，過後可以討要，今兒個不同，她竟然被逼着掏了兩次錢，偏偏這事兒說出來太過丟臉，她沒法說！
“阿姐，到底是怎麼了？”見邢氏沒問出來，趙氏只得硬着頭皮自己問。
“沒什麼，那兩個小丫頭確實是病了，不來拜年就不來吧，總會有機會的。”大趙氏避重就輕，趙氏見問不出來，索性也就不問了。
屋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大趙氏坐在炕頭，琢磨着如何能給自己出氣，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去問趙氏。
“那個時氏，我知道她父母已經過世了，那她孃家可還有什麼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