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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木榻的時候,他旁若無人的將暮晚擠開,取了木榻邊沿掛着的黑色草葉就回到了桌案旁,將其混在鉢盂裏不停的研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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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很安靜,唯一的一盞油燈還搖搖晃晃的。燈的拎手與房頂伸下來的掛鉤摩擦,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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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陣,暮晚後背抵在木榻上昏昏欲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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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喝下。”祁先生端着一碗黑乎乎,味道刺鼻的藥遞到了暮晚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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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沒注意,深吸了一口,立馬精神抖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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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了,什麼東西,太提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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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表情怪異,隱隱透露着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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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不接,祁先生直接將藥碗擱在木榻上,說了句“要是想讓他變傻,你儘管拖延”便回到桌案旁整理着上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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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先生整理得認真極了,瓶瓶罐罐的必須得按着從高到低的順序排列着。桌上長相不規則的小工具都被他撿在了四四方方的盒子裏,才按着桌線平行的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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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被他拿着雪白的布擦了又擦,直到乾淨得發亮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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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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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嘆着氣,任命的端起藥碗,小心的扶起雲紀,細心的拿着湯匙給他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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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藥簡直太沖了,暮晚眼睛都被薰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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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覺得雲紀好可憐,居然不得不喫這麼恐怖的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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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決定,以後再對他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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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完藥之後,她扶着雲紀讓他躺下,然後將藥碗遞還給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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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先生面無表情的接過藥碗,一直洗了七八遍纔拿乾淨的布擦乾水,將其穩穩的倒扣在桌子的正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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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後,他冷冷的囑咐着:“千萬不要動這裏邊任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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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先生渾身冰冷,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說完,他就徑直出了小屋,然後將門從外邊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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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的身體還只是個八歲的孩子,經過這麼久的折騰早就困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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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預計短時間內不會有性命之憂,翻身就爬上了木榻,躺在了外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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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雲紀的臉色逐漸恢復正常,她伸着手放在他肚子上輕輕的拍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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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着拍着自己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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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樓東側書房內,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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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先生還沒有睡,坐在書桌前翻着一本小小的名冊。冊子上記載着好多名字和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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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下首處安安靜靜的站着一名褐衣短打的大漢,等候着書桌前人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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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先生捏着頁角將一片書頁完全的蓋在了另一側,才繼續動着下一篇。他一邊翻,一邊不住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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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批貨物成色很好!”祁先生掃視着冊頁,露出滿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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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屬下們聽聞那些那些孩子天賦不錯纔去找來的。都是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我們把他們帶走後,其父母還一個勁兒的感謝我們,說是孩子有出息了。”大漢神色沉穩的應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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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一下後補充道,“屬下特意囑咐過,咱們宗門不喜張揚。孩子被領走的事情千萬要保密,不然宗門聽了,一定會將他們的孩子退回來。因此,送孩子的那些人家一定會三緘其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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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錯不錯,你很是機敏,這樣就不容易被懷疑。”祁先生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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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合上書冊,朝着大漢吩咐道:“明天傍晚就可以動身了,先知最近急着要,你要儘快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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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藥廬裏也有兩個,記得稍上。他倆不是一般人,得單獨給我關着,千萬不能放跑了!”
祁先生的表情十分嚴肅,渾身散發着森寒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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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恭敬的點着頭,祁先生便揮手讓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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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屋子裏只剩他一個人了,安安靜靜的,祁先生便收拾了書桌,鋪上了一張空白的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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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紙兩側用上好的鎮紙壓住,平平整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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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先生拿着毛筆飽蘸濃墨之後,就開始龍飛鳳舞的在紙上揮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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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畫上的形象便展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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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上邊畫着一羣羣面色猙獰而痛苦的人,或撓着胸口,或撕扯着頭顱,整個充滿了鬼魅與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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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今天的畫缺了幾分意境。”祁先生端詳着桌上的畫,自言自語的,蹙着眉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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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另一支筆,吸足水之後往丹砂裏邊一蘸,隨即在畫上揮毫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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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差不多!”祁先生略微滿意,緩緩的擱下了手中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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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上一片血色,衆人猙獰痛苦,宛如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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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若是稍微留意,就可以發現書房裏掛滿了紅色與墨色交融而作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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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幅都畫着不同酷刑下的人在垂死掙扎,每一幅都充滿着絕望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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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先生就瞧着畫上的場景微微的笑着,在夜晚裏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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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深回家族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雲和苑,找尋着暮晚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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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就前日正午見到過大小姐,她當時還和雲家的小少爺呆在一起呢!”清辭認真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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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前日正午後回來過,一回來就讓奴婢拿點心。也沒有喫幾塊,直接把所有的都帶走了。”這是玉蘭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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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問過好多人,都說正午後那段時間是最後一次見到大小姐和雲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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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晚晚和雲家小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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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深急,暮頃更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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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在家族裏的一羣老頭兒聽聞暮晚不見的消息匆匆趕來,一個個臉上都掛着擔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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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暮晚消失個一兩天的,大家都覺得正常,因爲她從小主意大,修爲也不錯。誰知道她又跑到哪座山,那座殿去瞎溜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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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不一樣,暮頃等回來遭遇了陣法崩塌,差點兒一命嗚呼的的事件,這讓他們不得不懷疑暮晚的失蹤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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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全面的盤問,有幾個守衛說出了不一樣的結果。總結起來就是大小姐過了夢迴山,下了禁崖,不出意外的話是朝着霧隱山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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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不攔着!上報也行啊!”暮頃疾言厲色的,嚇得幾個守衛縮緊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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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不知道啊……當時就一個紫色的影子晃然而過,我還以爲自己眼花了呢。”禁崖處的守衛結結巴巴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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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頃一甩袖子,轉過身去,暗自生着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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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身後的人全都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他又轉過身子瞪着眼睛怒罵道:“傻站着幹嘛!還不派人去霧隱山找啊!要是找不到晚晚和阿寶,你們不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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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長老揮退了其他人,不停的給暮頃順着氣,一邊還在出着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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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現下發生的事情如此不尋常,那麼得儘快讓老七把最近大陸,尤其是家族附近還有宮家的情況仔仔細細甄別一遍,看是否有什麼異常情況。”二長老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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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頃點頭,七長老領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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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暮家都陷入了緊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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