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才明白，不僅柳州的知州是三皇子的人，柳州的通判也是他的人。
想起李榮華給他說起薛夫人的事情，他大致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看樣子，三皇子從來都沒有相信過自己！！！
張仲曦並未迴應宋一的話，而是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宋一跟着追上去，在門口的時候攔着張仲曦，“大人，還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張仲曦擡頭看着柳州的上空被一片黑壓壓的雲層給包圍着，他緩緩開口，“天變顏色了，這雨怕是停不下來了。”
看着張仲曦冒雨走向自己的馬車，宋一總覺得他話裏有話，還未來得及仔細推敲，便加快腳步迎上去。
肆意的暴雨席捲了整個柳州，街道上面的小商販早已經不見。
張仲曦的馬車搖搖晃晃朝着張家回去。
街道被大雨沖刷，溼漉漉的還有積水，張仲曦的馬車走得很慢。
車軲轆在街道上碾壓的痕跡，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路過正街十字路口的時候，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
張仲曦坐在馬車裏面，下意識撈起簾子，“何事？”
宋一指着朝着北方疾馳行駛過去的馬車，“大人，剛剛那輛馬車太快，差點撞上。”
雨雖然大，看不清楚馬車的全身，可張仲曦還是一眼就看出馬車頂棚上面的特殊痕跡。
那是……
他心思一動，隨即吩咐宋一，“跟上去。”
宋一不明所以，但還是照着辦，馬車很快就朝着巷道跟上去。
……
李榮華眼見這雨下個沒完沒了，想着張仲曦還未回來，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榮華妹妹，你看我算得對不對。”秀娥拿着一張紙，遞給李榮華看，卻發現李榮華正在遊神。
她下意識的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雖然窗戶閉合得嚴實，可打在上面的雨滴聲卻聲聲入耳。
“你放心吧，表弟這麼大個人了，這麼大的雨，然是會找個的地方躲避。”
李榮華回神，臉色有些發紅，“我倒不是擔心他。”
秀娥的表情是，你那點小心思明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你這個時候跟她說不是在擔心張仲曦？
秀娥好想說一句，你騙誰呢？
“雨越下越大，總感覺有些不正常。”李榮華的視線落在她剛剛算賬的紙張上面，忍不住讚歎道，“秀娥表姐算賬倒是厲害！！！”
一開始李榮華還有些擔心自己將九九乘法口訣交給她，她學不會。
秀娥表姐性格雖然有些扭捏，但是記性卻好，很多方面，李榮華只講一遍，她便能記住。
她原本不認識字的，李榮華還特意給她找來一本最基本的識字書，沒有想到秀娥表姐只是一下午的功夫，便能認識很多。
她不由得感嘆，像她這樣手腳勤快，記性又好的姑娘，若是放在現在也是妥妥的一枚女學霸。
只是可惜，生在這個以夫爲天的時代，淹沒了她本身的才能！！！
李榮華卻道，“秀娥表姐做得自然是好的，這本書，就留在你這裏，你先自己看看，一天學會幾個字，積少成多，時間久了，就會認識很多字。”
“唉……”秀娥表姐，對於這件事很是上心，連忙應道，“榮華妹子，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看書，絕對不會辜負你的一片心意。”
看着她眼底的光澤，李榮華心中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下。
有時候，從悲傷中走出來的最好方式，就是轉移注意力。
不去想，不去問，時間久了，傷口漸漸就癒合了。
若是沒有，那一定就是時間還不夠長，不夠久。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
秀娥站起來，將李榮華送到門口，看着外面的雨還很大，她從屋子裏面拿出一把傘，“還是帶上班，這裏去前院會淋着雨。”
李榮華搖搖頭，“我就回屋子，不去前院。”
秀娥，“……”
李榮華見她不相信，又拿着傘，“一會紫苑說不定會去前面，這傘拿着也無妨。”
紫苑站在一旁，“……”
外面雖然下着雨，可李榮華回到屋子的時候，卻感覺到悶熱。
她走過去，打開窗戶。
“嘶……”李榮華的手突然被窗戶的上面的細碎木頭給紮了一下。
紫苑連忙走過來，“夫人，你怎麼了？”
李榮華搖搖頭，“沒事。”
她捂住自己的手指，可殷紅的鮮血還是從裏面滲透出來，劃過手背地落在地面。
紫苑嚇了一跳，“夫人，你受傷了。”
窗外的涼風吹進來，帶走一室的燥熱。
手指尖銳的刺痛傳來，李榮華這才意識到自己受傷了。
紫苑已經拿着紗布過來，“夫人，你這是怎麼了，在秀娥娘子那邊，我便瞧着你魂不守舍的樣子，難不成是擔心老爺有什麼事情？”
面對紫苑，李榮華沒有辦法撒謊，任由紫苑在一旁給她包着手指，她的另一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經五個月了，我有時候已經能感覺到胎動，可今天……小傢伙像是有些不耐煩。”
紫苑沒有懷孕過，自然是不能理解。
“夫人，胎動厲害，說不定是哥兒比較好動。”紫苑安慰道，“定然是一個健康的哥兒。”
李榮華搖搖頭，“一會雨停了，請個大夫過來把把脈。”
直覺告訴李榮華，她的身體好像是有些不正常。
紫苑蹙眉，不敢耽擱，“夫人，是不是哪裏感覺不舒服？奴婢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話還未說完，李榮華的小腹便感覺到一絲不舒服，她捂住自己的肚子，一陣痙攣之後，她便感覺自己身下像是有一股暖流在滲出。
紫苑看着她難受的樣子，嚇得面色慘白，跟平日裏端正樣子判若兩人，“夫人……你等等，我這就去幫你找大夫。”
紫苑出去之後，李榮華起身，卻看見凳子上面那一抹殷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