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面目威嚴的中年男子牽着一名小女孩,在花園前停了下來。
花園的佔地面積很大,園內的植物都是經過精心培育和修剪的,十幾名園丁正在忙碌着。
在花園的後側則是一座龐大的莊園。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管家領着二十多名僕人在這座造價不菲的建築羣前恭候着。
倘若觀察得仔細,在能夠看到藍天白雲的山崗上,設有若干個警戒哨所,大量警衛拱衛着此地。
小女孩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她怯生生的躲在男人的身後。
“父親大人,您回來啦!”
不遠處有人騎馬過來,馬背上的是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褐色的獵裝,手裏還拎着一把獵槍,身後跟着幾名侍從。
他的樣貌英俊,氣質高貴,看到他的時候恍惚間讓人彷彿回到十八世紀的某個英倫莊園。
“嗯。”中年男人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
“父親大人,今天我在森林裏獵到了一頭鹿,一會兒他們就運回來了,這是獻給您的禮物……咦,那是……”少年從馬背上下來,動作嫺熟,在興奮之餘,他注意到了男人身後的小女孩。
“清歌你過來,她叫燕清歌,是你的妹妹,從今往後你要好好的保護她,明白嗎?”
中年男人嚴厲的說着,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少年眼眸裏的茫然和驚慌。
“妹……妹?”名叫燕輪的少年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腦子裏一片“嗡嗡”的。
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妹妹?
爲什麼父親看她的眼神和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樣呢?
“你……你好……”小女孩怯生生的試圖上前去打招呼。
但少年陰沉着臉,他低着頭渾身顫抖不已:
“哼!”
他將獵槍重重的砸在地上,朝着後邊的庭院衝了過去。
“轟隆。”
天上有烏雲聚集,雷雲閃爍,一道閃電劃破天空。
“唉?我做錯什麼了?”小女孩低着頭小聲的問。
“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不用管他,清歌,從今往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
中年男人低着頭,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就是她的家呀!
————
“喂,她究竟是什麼來路,爲什麼能夠進咱們燕家的大門?”
“聽說她的母親只是一個服務生,然後遇到了家主大人,再然後你懂得吧,就有了她。”
“什麼嘛,原來只是一個出身卑賤的野女人生的,沒什麼了不起嘛!”
“但聽說家庭教師對她的評價很高的,不管什麼東西都學得特別快。”
“切,不管她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她骨子裏的卑賤,遠遠的我都聞到她那股平民的臭味兒了,以後誰都不許跟她說話明白嗎?今天可是少爺的生日,咱們要高高興興的慶祝呀,可不能掃了興。”
幾個穿着端莊晚禮服的女人說着。
原本打算跟她們打招呼的小女孩只能低下頭。
她看了看手裏精心包裝的盒子,還是繼續往前。
“少爺,今天可是您的生日呀,這是何等閃耀的日子,真希望您能早日繼承家業,咱們能在您的帶領下將燕家發揚光大!”
“少爺,這是我的,這是……唉?她怎麼來了?”
在宴會廳內,客人一個又一個的圍在春風滿面的少年面前,贈予他禮物。
但在看到那個孱弱的身影出現以後,所有人的表情都愣住了。
燕輪也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
“誰讓你來這裏的?”
“哥哥,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送你一份禮物……”
“禮物?我還需要你送禮物?而且你又能拿出什麼像樣的禮物來?”
“是護膝噢!護膝,以前母親教我做過的,哥哥你不是經常出去打獵嗎?有護膝的話,如果一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它可以保護哥哥你不用受傷的!”她興奮的說着,眼眸裏滿是光彩。
“護膝?”
“嗯!”
“你這傢伙……是詛咒我從馬上摔下來嗎?是不是巴不得我摔死啊?”
燕輪陰沉着臉說着,他攥緊拳頭,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小女孩,活像是一頭野獸。
“太過分了吧,竟然在少爺生日這一天詛咒少爺,這實在太不像話了!”
“少爺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容許你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在燕家有棲身之所,你居然恩將仇報詛咒少爺!”
“我可忍不了了,一個小女孩心腸怎麼這麼歹毒呢?肯定是跟她媽學的吧?”
宴會廳內幾十名客人圍成一團,指着小女孩說着。
小女孩有些茫然,她一個人面對好幾十人,這讓她害怕、不知所措:
“不,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那樣的想法,哥哥,請相信我,母親她是世上最善良的人,請你們不要這樣說她好不好?求求你們了!”
“求我們嗎?那你跪下來求我們呀。”燕輪陰沉的說着。
“唉?”
“怎麼,你母親沒有教過你,求人就應該有求人的樣子嗎?”
“可是……”
“拿着這什麼狗屁禮物滾吧,你那雙眼睛……和你那個該死的母親一模一樣,永遠不要在我的眼前出現,永遠!”
燕輪的大笑聲和賓客們的歡笑聲連成一片,他們繼續着宴會,繼續着狂歡。
小女孩行走在人羣裏,她低着頭,忽然間感到很冷。
不斷有人在她身邊經過,也有僕人向她問好,可是一旦那些人和她拉開距離,就是一陣議論聲和譏笑聲。
她走出院子的時候,看向龐大的莊園,這裏金碧輝煌,恢弘大氣,有好幾百間房屋。
這要比她以前的住處大上一千倍,好上一萬倍!
這裏是她的家嗎?
可是爲什麼她想回到以前那個破破爛爛的小屋子裏呢?
爲什麼?
————
“爲什麼要跟他作對?”當燕清歌的視線變得清晰,她喃喃自語的說着。
“也許,我只是想保護好我的家,不讓父親留下來的心血,被他帶到萬劫不復的深淵裏去吧。”
她的腦子裏出現了那個威嚴的中年人的模樣,她還記得他彌留之際的話:
“清歌,燕家就交給你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