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蕭林急着兌換黃金,可再急也不會選擇一個好奇心重的合作人。

    她失去耐心:“廢話少說,怎麼交易?”

    詹樂回過神,趕緊回答:“小的會將此金先給賣主過目,賣主合意便擇日交易。”

    蕭林嘴角勾勾,也不怕詹樂私吞金塊而逃:“可以。我一直都在這裏,他想交易了就把他帶過來。如果你敢跟我玩陰的,不管你是住曲里巷尾的破廟,還是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抓到。”

    沒錯,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蕭林自然不會輕易相信詹樂,那天詹樂以爲蕭林走了,其實她是暫時離開,然後跟蹤詹樂,知道他的家庭住址和家人情況。

    詹樂只是稍稍喫驚於蕭林的瞭解,混這行的沒有絕對的信任,他自己也沒全信蕭林。何況眼前的人間接解決他的危難,傻了纔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詹樂帶着那小塊金子走了,到了第三天的夜晚他來找蕭林,還有幾個人同行。

    交易很順利,黃金一轉手,蕭林賺了五百兩白銀。

    幸虧她有儲物戒指,不然都不知道怎麼拿這麼多的碎銀(非法買賣就別想用有記錄的銀票)。

    蕭林又在荒山待了兩天,確定沒人跟蹤再回家。蕭林沒有告訴孫高氏“賣獵物”的真實金額,給家用也只是給小部分,擔心她多想。

    本分的孫高氏還真想不到蕭林在幹違法的事,她收好銀子後說:“孫家村的屋子還有些能用的家當,明日回一趟孫家村,搬回來吧。”

    蕭林清楚孫高氏的節儉,沒反對她,殊不知一個噩耗在等着他們。

    蕭林和孫氏祖孫回孫家村的那天又是一片無光日,片片烏雲彷彿要壓下來似的,陰雨濛濛。

    孫高氏邊走邊凝望這個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慨嘆道:“自那日離鄉尋醫問藥,竟不覺已過兩月。”

    孫高氏生病在五月,現在是七月中旬,可不就是兩個多月。這段時間裏孫家村沒有多大的變化,村民勤勤懇懇,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們都忙着即將到來的秋收。

    因爲大靕特殊的氣候環境,冬季漫長,所以秋收的時間一般在八月初,持續到八月底。

    一望無際的稻田像鋪了一地的金子,一個個稻穗骨折大肚皮,漲得要破裂似的,一陣風吹來,便掀起一陣陣金色的波浪。

    望着一派喜人的景象,村民的臉上皆是笑容滿面。而蕭林看到粒粒飽滿的稻穗,則在考慮要不要推遲買糧食的時間,到時能以相同的錢買更多的糧食。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地走回村尾的小茅屋,還遇到剛好經過的孫周氏。

    孫周氏見蕭林他們很是激動:“孫高娘,我可是把你們給盼回來。你的氣色好了不少,應是痊癒了。”

    “託你吉言,我已康復。”孫高氏笑着說:“這些日子多虧你照看茅屋,此恩不勝感激。”

    孫周氏擺擺手,爽朗道:“小事一樁,何須記掛。倒是聽聞林兒在城裏賺了不少,要把你祖孫接去享福。”

    雖然孫高氏不是喜歡炫耀的人,可此時抑不住嘴邊噙着笑意:“享福談不上,只想爲謙兒覓得求學之所,識字明禮。”

    說罷,她還摸了摸孫子謙的頭。孫子謙乖巧的擡頭,眨眨眼,臉上寫着“我會好好學習”。

    古時,讀書識字對平民百姓來說是可望不可即。而且讀書的費用貴,很多都是全家供一人讀書。偏偏寒窗苦讀數年,名落孫山的比比皆是。

    即便如此,讀聖賢書,進考科舉,依然是寒門子弟的唯一出路。畢竟這時代的人深信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如是孫周氏非但不見妒忌,還露出豔羨的目光:“如此甚好。謙兒乖巧懂事,必定學有所成,日後金榜題名。”

    “承你貴言。”

    兩人正有說有笑,忽然孫周氏滿面傷感,連連嘆氣:“看你們一家日子有了奔頭,不禁讓我想起那可憐的小花。”

    “小花?”一直當個乖寶寶不出聲的蕭林搶先問:“是孫小花嗎?”

    孫周氏臉上掛滿嘆息與難過:“正是。孫寶三那個混球死性不改,欠下賭債,無力償還,竟將孫小花抵押予那些歹人,怕是……”

    蕭林頓時火冒三丈,連孫高氏的阻攔都擋不住她的腳步。不過眨眼的功夫,便不見蕭林的身影。

    孫高氏一跺腳,牽過孫子謙的手。孫子謙跟着孫高氏,緊追過去。

    說回怒氣衝衝的蕭林,當她跑到孫寶三的家,剛好遇見無所事事的孫寶三。孫寶三一見蕭林如同見了鬼,慌忙跑回屋裏,可惜這次連老天爺都不幫他。

    蕭林先一步頂住快關閉的木門,一把抓住孫寶三,一把拉他出來。力度之大令孫寶三踉蹌幾步,接着重重跌到。

    “你把小花怎樣了?”蕭林劈頭就問。

    蕭林的怪力和冷酷讓孫寶三印象深刻,只要對上她的眼睛,那晚被痛揍的記憶就在腦海翻滾,彷彿身體都莫名地痛起來。

    蕭林看孫寶三在地上縮成一團,直哆嗦,就是不說話,不由得踹他一腳。

    “快說!”

    孫寶三喫痛地捂着腿,忙答道:“我說,我說,別打了。我…我把小花抵…抵給賭·檔,其餘的真不知。”

    蕭林眼裏閃爍着難以遏制的怒火,她很想狠狠的打孫寶三這個畜生一頓,可她也明白當下最緊要是救回孫小花。

    “哪間賭·檔?”她幾乎是咆哮的問。

    孫寶三結巴的說出賭·檔的名字和位置。

    此時,孫氏祖孫和孫周氏正好趕來。

    蕭林挑重點告訴孫高氏:“祖母,他把小花賣到城裏的賭·檔,我要馬上趕去救她。”

    “快去,人命關天,不可耽誤。”孫高氏表示瞭解。

    蕭林沒再浪費時間,點點頭,轉身就跑。

    她也沒衝動到放着外掛不用,靠兩腿跑回啓丘。等走到無人的地方,蕭林立刻使用空間移動,再次現身人已經在距離永寧門十里外的山溝。

    這個地方位置偏僻,地勢複雜,人跡罕至,是蕭林考察了許久才決定將這裏當作自己以後的祕密傳送站點。

    閒話不多說,蕭林按圖索驥,不一會便找到孫寶三說的賭·檔。

    這時,風纏繞着烏雲,雲層的壓迫讓人喘不過氣來。儘管天氣不好,賭·檔裏依然人來人往。

    蕭林不知道哪個是老闆,也不需要知道,她有最快迫使賭·檔老闆出現的方法。

    “嘿,這嬌美的小娘子是來找爺快活的嗎?”守在檔口前的打手輕佻的說,還想伸手摸蕭林的臉。

    接下來蕭林讓他見識到什麼叫“社會我蕭姐,人狠話不多”,她兩三下就放倒檔口放風的人。

    門口的騷亂很快引起賭·檔裏的人注意,更多的打手跑來,可結果無一不同——倒地痛苦□□。

    於是蕭林就見到賭·檔的檔主。

    那檔主長着一身肥肉,見自己的手下橫七豎八的癱倒在地,滿身的橫肉抖得跟篩糠似,很沒骨氣地“噗通”跪地求饒。

    “小的不知何處得罪了女俠,還請女俠明示。”

    蕭林揪住肥掌櫃的領口,輕易提起他,急切的問:“你們把小花怎麼了?”

    “小花?”肥掌櫃茫然道:“小的不曾聽聞此人,女俠是否尋錯仇?”

    “她爹叫孫寶三。”

    肥掌櫃極力的回想“孫寶三”這個有點耳熟的名字,再被蕭林舉起的拳頭一嚇,終於想起來了。

    “小的記起,孫寶三欠債不還,將女兒抵…抵押予小的。小的…小的…”

    蕭林怒目而視,改揪爲掐:“說!”

    肥掌櫃因缺氧而滿臉通紅:“小的說,那女娃被…被賣去…妓·院。”

    如果不是顧及孫氏祖孫,蕭林已經扭斷肥掌櫃的脖子。縱然如此,她還是把肥掌櫃揍得面目全非。

    肥掌櫃哀嚎不斷,苦苦求饒了半天,蕭林才停手。

    “那妓·院在哪?”

    肥掌櫃不敢耍花樣,連忙報名字和方位。

    蕭林不再揪着肥掌櫃不放,又飛奔去妓·院。在妓·院大鬧一場後,蕭林被告知孫小花死了。

    “死了?”蕭林的腦袋像啞炮那樣“嗡”了,難以置信道。

    老鴇捂着烏青的右眼,不敢再有隱瞞:“那丫頭脾氣倔得很,不服管教,皮相又差,隨便教訓幾下,就奄奄一息。我···我不想留在這費米飯錢,便叫人扔到亂葬崗。”

    蕭林的聲音彷彿令人置身冰原:“什麼時候的事?”

    “半…半個月前。”

    蕭林一言不發地走出妓·院,直奔亂葬崗。她知道亂葬崗在哪裏,那是她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一個白骨處處、雜草叢生,宛如人間煉獄的死地。

    當蕭林拖着沉重的步伐來到亂葬崗,濛濛陰雨已轉爲飄風急雨,滴打在臉上,生疼得很。

    她越過如山的白骨,翻找腐爛的屍體,奢望找回那張惹人憐惜的稚嫩小臉。

    蕭林不知找了多久,衣裳早已沾滿血污,汗水、淚珠夾雜着雨滴從她悲傷的面孔劃過。

    “姑娘膽子不小啊。”一道蒼老且嘶啞的聲音傳來。

    蕭林面無表情地瞥出聲老漢一眼,繼續低頭尋找。

    老漢身形佝僂,一臉褶皺。他蹲下來,左翻翻,右看看,似在自言自語,又像對蕭林說。

    “老朽在亂葬崗流連多年,未曾見過有姑娘家撿死人衣物,這是頭一遭。”

    蕭林猛地擡頭:“大爺你一直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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