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老大。”幻大聲問道，“我們的入職手續要怎麼辦？”
孟斌沒作反應，依然在打鐵。
不過，幻覺得對方應該是聽到了的，至於爲什麼不理人，或許因爲對方的性子就是如此，又或許是想給新人來個下馬威，藉此樹立威嚴。
跟李心水交換了一次眼色後，幻乾脆就等在旁邊，也不出聲，視線聚焦在孟斌揮錘的動作上。
當然，他私下裏還有小動作，讓銀霜接入車間內的網絡，嗅探其中有價值的信息。
等了二十來秒，孟斌才擱下鐵錘，操作機器將原胚送上流水線，讓其運輸到下一步工序。
做完這些，孟斌轉過身子，看着幻回答半分鐘前的問題：“你們先在這等一等，稍後就會有人過來幫你們登記了。”
趁着孟斌有空說話，幻趕緊提出要求：“孟老大，教教我們打鐵吧。”
“明天再說吧。”孟斌說，“你們今天下午就算鍛造出了幾件原胚，也不算在工時裏的。”
“沒關係。”幻笑道，“我只是想早點學會，明天搏一搏那份獎金。”
聽到這話，孟斌一下子笑了出來，笑容中有嘲弄的意味。
“想拿獎金，你該去紅隊的。這是團隊比拼，個人多出的一點成績對勝負結果影響不大。”
“這可說不準。”幻反駁道，“不是我自誇，我們兩人的面試成績很好，也許能給團隊成績帶來超乎想象的提升。”
孟斌收起了笑容，鄭重說道：“爲了你好，我就先跟你說了吧，省得你以後落敗時心理落差太大。咱們這所屬團隊是可以變更的，一個月能改一次。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爲了能領到獎金，車間裏能出成績的好手都去紅隊了，留在藍隊的都是些實力不足的、只想混日子的人。”
這其中也包括你嗎？幻在心裏問了一句。
表面上，幻神色不變，說道：“我知道了，即使我想去紅隊，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我現在只想學打鐵，孟老大你就教教我吧。”
“好吧。”孟斌輕嘆了一口氣，“你這個月在藍隊出點好成績，之後去紅隊也能有些資本，也許能換掉紅隊成績靠後的兩個名額。那麼我先演示一遍吧，你們看好了。”
說完，孟斌回身操作機器，讓一塊燒紅的鐵胚運輸到了面前。他抄起鐵錘，放慢動作給幻兩人演示發力技巧，並配合着講解。
“新手剛開始打鐵，要先求穩求準，掌控好敲打的節奏。不要憑着自己的力氣大就亂揮，隨意加快速度，不然的話很快就會耗盡體力，還容易傷到身體……”
詳細地講解了一遍流程，並着重強調了幾次注意事項，孟斌這才停下揮錘，看着幻兩人問道：“你們倆誰想先試一試。”
幻正要上前，李心水搶先一步舉手說道：“我來！”
孟斌將鐵錘交到李心水手裏，囑咐道：“一定要記住，最重要的是感受車間裏神奇的增益力量，我們就是靠着那個，才能維持超過普通人的工作效率。”
李心水點點頭，輕鬆地揮起了鐵錘，敲在原胚上叮噹作響。
因爲李心水是女士，孟斌不方便直接上手矯正動作，便在一旁用話語提醒李心水揮錘動作中不規範的地方。李心水很快就理解消化了指導，揮錘的動作越來越快，就像在玩一隻空心塑料錘。
孟斌撥開擋在眼前的散亂捲髮，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李心水，驚訝得張開嘴卻忘了合攏。
過了十多秒，他才略微回過神來，提醒了一句：“也別光顧着求快，要好好照着訂單上的樣式要求去敲，不然之後被返工了，可就不算在成績裏了。”
李心水答了聲好，卻再次提高了速度。
七分鐘過去，李心水放下鐵錘，回頭問道：“敲成這樣應該就行了吧？”
“行了。”孟斌幫忙操作機器，把敲好的原胚送走了，“你還真是把我驚到了，速度也太快了。普通工人鍛好一件原胚要花三個小時，就算是我這樣的老手，全力鍛一件也要花半個小時，可你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完成了。”
“過獎了。”李心水笑道，“我身邊這位可比我厲害多了，他的面試成績比我更好。”
“真的嗎？”孟斌驚奇地看了眼幻，又分析道，“可鐵錘每次舉起來落下去都要花時間，就算能再簡化動作，也省不了多長時間。七分鐘應該就是極限了。”
“試試就知道了。”幻也不廢話，直接把鐵錘從李心水手裏接了過去。
站在一塊新的原胚前，幻掃了眼訂單，記住了委託的樣式。他高高舉起鐵錘，感知着身周的增益之力。
車間裏的增益力量比面試時大了好幾倍，使他有了能精準鍛造的基礎。他不必太過關注鐵錘的落點，只要順着增益力量引導的方向砸下去就好。
錘子高舉起來比較花時間？那就舉低一些好了，二十釐米怎麼樣？
“你這樣不行的。”孟斌在一旁連忙提醒道，“錘頭擡這麼低肯定使不上勁的。”
在提醒聲中，鐵錘砸了下去，方形的紅熱鐵胚一下被砸扁了兩釐米，正好滿足了劍身原胚的厚度和寬度。
孟斌呆住了，把後續要說出口的教訓話語嚥了回去。
鐵錘擡起二十釐米，下一刻，又是一錘砸下。
仍是一次成型，原胚距完成又近了一步，再來十幾下就完成了。
孟斌已是說不出話了，只知道直愣愣地瞪着鐵砧上那塊燒紅的鐵塊。
幻敲擊的速度其實不快，甚至比用正常姿勢掄錘還慢一些。因爲他在刻意放慢速度，爲的是讓孟斌能看清每次敲擊後原胚的變化。
兩分鐘過後，幻擱下鐵錘，送走了鍛好的原胚。
他沒提自己的表現，而是問了孟斌一個問題：“孟老大，咱們隊裏有多少人？”
孟斌摘下耳機，用右手的五根手指順了把腦袋上的亂髮，回道：“算上你們的話，一共是五十三人。”
幻笑着說出設想：“要是我再加把勁，配合上這位女士，每個小時就能多給團隊的人均成績加上一件，這樣能讓藍隊反敗爲勝嗎？”
“有希望，絕對有希望。”孟斌有些激動地說，“原先的情況是，紅隊能把成績差距拉到兩三倍，咱們隊裏的人即便拼盡全力也比不過。敗的次數多了，就失了爭勝心，乾脆不賣力去拼，只達成每日指標就算了。但要是他們知道有你們這樣的助力，踮踮腳就有機會拿到獎金，肯定也會比平時更努力的。”
幻看着孟斌激動的模樣，也藉此預見到了其他工人興奮的神情。
即使是不久前如一潭死水般的孟斌，也被幻這顆炸彈給炸出了高高濺起的水花。
勝利和獎金，同樣也是藍隊渴望的。
所謂的心灰意冷，不過是對失敗的自我安慰，爲逃避失敗找的藉口罷了。
等孟斌絮絮叨叨說了一陣“反攻計劃”，幻終於問出了他最想問的：“那些增益之力很好用，能開得更大些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孟斌頓了兩秒，“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還要喬鐵強也同意纔行。可要是我提議調大增益之力，他肯定會拒絕的。因爲若是藍隊提高成績，爲了贏過我們，他們也得更賣力幹活纔行。”
“我倒是有個主意。”幻笑道，“孟老大放心，有我這招，不用你去提議，喬鐵強也會主動要求調大增益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