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攜帶利劍,原本也不是用來打架砍人,其實多有裝飾扮美的成分,就如同女人抹胭脂一般,一劍在手,憑添幾多風流。

    只是今天不知何故,要進街會去,進口處居然有士兵把守,要摘劍纔可放入,他年少氣盛,又自持身份高貴,一言不合,禁不住怒火中燒。

    見圍觀人數越來越多,衆人議論紛紛,少年心中底氣更足,他怒目圓睜,大聲質問軍士。

    “這百花會舉辦多屆,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說不可以攜帶防身之物入內,現在突然出個這樣的告示,難道還擔心本少我在裏面要做什麼壞事不成?”

    開始這些軍士還自顧自說,懶的搭理少年,這白紙黑字的告示就貼在供天石門柱子上,屁大點事,你把劍放這登記下,出來時還給你不就完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要叫真,不是找事嗎?

    可這人越圍越多,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軍士看這架勢,不解決,人堵在這裏也不是個事,他見少年衣着華貴,語氣霸道,也不知是什麼來頭,於是客氣問他。

    “貼在石柱上的告示你看了嗎?”

    “當然……看了。”少年遲疑了一下,其實是沒看,或者從開始就沒留意,進來時一聽說要沒收腰中配劍,急躁之下光顧着發火了。

    問他話的軍士隸屬京都護衛廳,察言觀色那可是最擅長,他見少年眼中一絲慌亂一閃而過,哈哈,理虧了吧。

    他心裏狡黠的一笑,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掃了他的雅興,一頓亂髮脾氣,這種公子哥不好得罪,好言相勸便是。

    軍官指指貼在石柱上的公文對少年說道,“這是刑司部頒佈的公文,下發到京都護衛廳的。兄弟們也只是奉命行示,至於爲什麼要發這個告示,兄弟們身份低微,不瞭解緣由,只能按規章辦事。”

    “如果出了什麼事,大家都擔當不起”

    軍官語帶威脅。

    說到這裏,軍士看少年怒氣漸漸的緩和下來,想必是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心裏早嚇住了。

    他微微一笑,軟硬兼施,剛柔並濟,安慰少年說道“公子既然是賞花而來,就是不帶佩劍也沒多大關係,你將寶劍放在這裏,告訴我府上的名號,回頭我親自送上門去。”

    這話說的圓潤,有進有退,千妮一旁聽了也忍不住點點頭,他這樣一說還真是爲拿劍的少年着想呢。

    少年雖然生氣,可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軍士如此低聲下氣,耐心解釋,給他的臺階都準備好了,自己又怎麼會傻到不順着竿子滑下去。

    他怒氣盡消,哈哈一笑,“你早說不就行了”,鬆開手將手中之劍丟給軍士,軍士接過寶劍,劍甚沉重,劍鞘上刻滿花紋,顏色暗淡,也不知道是多久的古物。

    少年擡頭直視軍士,微笑說道“你可看緊了,可別小心丟掉。”

    軍士呵呵一笑,心裏想道“這等寶劍,不過是青銅所做,只是年代古老,在你手裏拿來收藏炫耀,像是寶貝一般,在我眼裏卻是連狗屎也不如。”

    軍士將劍收好,拿來紙墨,“貴府是?”

    少年搖搖頭,說道“你把劍收好,我明日派人到你軍營裏去取”

    馮鐵蘭在旁邊看了半天熱鬧,聽這軍士的口氣,大張旗鼓,重兵守護,看來這宏哲世子是一定要過來的,躲都躲不過去,想一下阿爹松桑對她說的話,頭好痛。

    熱鬧過去,衆人一鬨而散,馮鐵蘭看少年消失在人羣中,回頭對李芷若點點頭,說道“我們進去罷。”

    千妮跟在後面,過了牌坊擡頭望去,頓時眼前一亮,便如進了花海一般,綿綿不絕,沿着一條主街過去滿眼的五顏六色,奼紫嫣紅,也不知哪裏是盡頭。

    馮鐵蘭每年都要來,今年也不知是第幾次了,此時正好大取之際,外地的學子慕名而來,街上的人比前兩年多了許多,熙熙攘攘的,人擠人真是熱鬧的很。

    她同千妮李芷若並排慢走,慢慢觀賞奇珍異品,看兩人臉上盪漾飄過的驚訝,禁不住會心一笑。

    第一次自己過來,自然也不過如此。只是以前一心賞花,今日另有所圖,心情大大不同罷了。

    千妮的眼睛溢滿了花朵,浮雲城家裏的後山,不管春冬,盡長些不知名的野花,可論稀奇嬌豔,自然是遠遠比不上這百花園。

    馮鐵蘭和李芷若,兩人嘰嘰喳喳,評頭論足,六分看花,四分閒聊,千妮看到稀奇驚豔處,總禁不住要停下來討問一下,不知不覺落在她們後面。

    “哎!”。

    千妮正沉醉低頭欣賞,感覺身旁有人拿手指捅他,她擡起頭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梳個小羊角辮,臉色通紅的站在一旁,見他擡頭,連忙收回手指。

    千妮有些糊塗,不認識這個小女子啊!她眼睛四處看看,周圍人這麼多,莫非是認錯了人。

    小女孩見他臉色迷茫,抿嘴就笑了。

    “同你說話呢!”

    千妮笑道“你認識我嗎?”

    小女孩搖搖頭,“不認識。”

    千妮哦了一聲,想必是真認錯了人,哎呦,一不留心,三位姑娘也不知跑哪去了,千妮拔腿要走。

    小女孩連忙扯住千妮的衣裳,“等等,我還有話說呢!”

    千妮被她扯住,不好走了,她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女孩子一臉稚氣,可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心裏迷惑,好吧,看你有什麼話說。

    女孩子見他停下,鬆開手,又上下打量千妮,一本正經的問他“你今年多大了?”

    “虛歲十七!”

    “在京城做什麼的?”

    “從外地一個叫浮雲城的地方過來的,剛來也沒多久多久,什麼也沒做。”

    “婚配否?”她臉紅了一下。

    “啊!?”

    千妮差點驚掉下巴,真沒想到她要問這個問題。

    “我是問你有沒有心儀的小姐姐。”女孩見他沒回答,着急之下脫口而出,這話說的怎麼這麼彆扭,連忙更正,“你家裏可有明媒正娶的妻子?”

    千妮搖搖頭,匪夷所思,也不知她爲什麼問這些問題。

    女孩子點頭嗯了幾聲,似乎對她搖頭頗爲滿意,抓住千妮的手,“你跟我來,我們家小姐有話同你說。”

    千妮順着她手指看過去,不遠處,亭亭玉立站着位紅衣姑娘,手中拿了件禦寒披風,原本一雙妙目一直在注視這裏,見千妮擡頭看她,突然好一陣害羞,連忙背過頭去,臉色就紅了。

    後面還有真主啊!錯愕間被小女孩半拉半扯,拉到了紅衣姑娘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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