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在琢磨事兒,王爺大人也在琢磨事兒,也不知道心裏想什麼,接連朝大小姐這邊看了好幾眼,最後到底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岳母她老人家怎麼忽然想着要去娘娘廟燒香來着?”

    雖然貴爲鳳子龍孫,可是封予山對於皇城根兒的這些講究也不是一無所知,妙峯山娘娘廟供的是什麼佛,封予山也是知道的,所以在聽說了康如眉要去妙峯山燒香的時候,封予山那心裏啊簡直就跟有一百隻爪子在撓似的,真是激動得都坐不住了……

    難不成岳母大人這是等不及了要去給他跟葭葭合算八字算日子了?

    難道他竟然如此優秀、甫一登門就讓岳母大人如此滿意、巴巴地就盼着他早日登門成爲穆府正兒八經的姑爺嗎?

    封予山眼巴巴地等着大小姐回話,大小姐顯然沒有王爺大人這樣自作多情的心思,抿了口茶隨口道:“哦,爹孃都對二姑娘滿意得很,這不是等不及想給舅舅還有二姑娘辦喜事兒嗎,所以娘這是娘娘廟去給他們算吉利日子去了。”

    封予山:“……”

    所以,是他自作多情了?

    封予山委屈又失落,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裏頭難免就翻着酸了:“不就只見過一回嘛,岳母岳父大人怎得就對二姑娘這般滿意了?”

    同樣是只見過一次,咋待遇就如此不同嗎?對二姑娘那是恨不得早就過門兒成一家,對他……

    額,就只有一罈子肉醬還有點兒醬牛肉,雖然是出自岳母之手,味道好的那叫一個天上有地上無,實在彌足珍貴……

    可是這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王爺大人能不委屈嗎?看着穆葭的眼神都帶着幽怨了。

    穆葭聽着封予山的語氣不對,還覺得納悶兒,這人怎麼突然就酸溜溜的,跟佟挽秋喫哪門子的味兒呢?再一琢磨,頓時也就恍然大悟了,少不得衝着封予山笑了起來,伸手捧着封予山的臉,含笑道:“咋地?毛腳女婿這是等不及要登堂入室啊?”

    毛腳女婿一點兒都不掩飾,一個勁兒地點頭:“可不是,成天翹首以盼,脖子都長了。”

    “那下次……咱倆親自去一趟妙峯山?”穆葭湊過去親了親封予山的脣,一邊道,“你說好不好?”

    好!怎麼可能不好?

    封予山一個勁兒地直點頭,伸手環住了穆葭的纖纖細腰,一邊加深這個吻,一邊柔情滿溢道:“先去娘娘廟求個吉日頭,再去月老廟拜一拜,求個廝守終生、白頭到老。”

    胸腔裏滿是男人的氣息,不是熟悉的沉水香,是隻有在伙房裏待過纔會沾染上的、煙火的味道,穆葭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反感,反倒覺得好聞的要命,她伸手環着封予山的腰,主動的投懷送抱,讓封予山沉醉不已,他覺得踏實極了,又快活極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只有從穆葭這裏才能得到。

    對,只有穆葭。

    只有他的葭葭。

    “再求一個……”封予山聲音帶着微微的沙啞,卻一字一字都說的異常清晰,“生生世世一雙人。”

    環在腰上的、姑娘的手驀地一緊,封予山覺得姑娘的身子都跟着輕輕一顫,他正想去看姑娘是怎麼了,卻被姑娘驀地兇狠地咬住了脣,血腥味兒頓時在兩人口腔中瀰漫。

    “封予山,你最好說話算話!打一開始你就知道,我可不是好糊弄的!更是個頂記仇的!你看我睚眥必報的時候少嗎?你要是……要是敢負我,我必饒不了你!”姑娘兇巴巴得厲害,可是聲音裏微微的顫抖卻泄露這主人的心緒。

    封予山對上那雙虛張聲勢的眼,一顆心柔軟得不成樣子,他拉着姑娘還輕輕顫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口:“葭葭,如果真有那天,不用你動手,我自己就挖了這顆不忠之心。”

    穆葭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更冷靜、更兇狠一些,可是她的眼睛卻實在燙的不行,鼻頭也酸澀得難受,她懊惱得厲害,覺得自己沒出息極了,別的時候也就罷了,怎麼偏偏卻在這個時候?

    她才一點兒都不想在封予山面前展示自己的軟弱!

    可眼淚到底還是沒出息地滑下,封予山心疼壞了忙不迭取了帕子給穆葭拭淚:“好端端地哭什麼?快別哭了……”

    “你又能比我好哪兒去?!”大小姐惱得要命,一把奪過封予山手裏的帕子,直接就捂在了封予山染血的脣上,一邊梗着脖子道,“可真是金貴的要死,碰都不能碰,碰一下就淌血,可真是鳳子龍孫的金貴身子!惹不起!惹不起!”

    鳳子龍孫嘴角一陣抽搐:“……都是小王不好,大小姐千萬別跟小王一般見識,小王會努力讓自己變得皮厚肉糙還經咬。”

    拜託,你那是碰一下嗎?

    大小姐,你剛纔分明是用咬的好不好?還咬的特別厲害!合着啃骨頭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狠過!

    不過……

    鳳子龍孫也不是不喜歡被大小姐這麼粗暴對待啊,反倒心甘情願想做大小姐的嘴下之臣。

    ……

    嚴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正式跟大皇子見面了。

    嚴復一路上心情都頗爲沉重,還帶着點兒複雜,畢竟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終有一天會走上這麼一條道兒來,真是……

    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好。

    不過明顯也不是沒有慶幸,幸虧是大皇子,是他心裏一直默默欽佩又覺得可惜的大皇子,若是換做別的皇子,嚴復自覺是不可能走上這條道兒的。

    對,只有可能是因爲大皇子,所以很多看上去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實則早就已經埋下了因果。

    嚴復帶着亂糟糟的想法,一路被送到了泉山別院。

    “大統領,已經到了。”馬車在泉山別院的門前停了下來,鄒令跳下馬車,上前親自爲嚴復拉開了馬車門,十分客氣地請嚴復下車。

    嚴復有些恍惚,坐在馬車上愣了一愣,這才貓着腰下了馬車,他打量着夜幕之下寂靜卻又巍峨的泉山,最後目光落在這面前這座熟悉又陌生、瑰麗又蕭瑟的宮殿上,一時間,心情那叫一個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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