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是火勢極大,根本沒法子從樓梯往外逃出的話,那不是還能跳窗嗎?從三樓先跳到二樓的屋檐上,再跳到地上,或者情急之下乾脆直接跳到地上,或許會受傷,但是總好過被活活燒死吧?
這是郭見山最想不通的地方,也是此案最蹊蹺的地方。
鄒令原本是打算今兒晚上都不再張口說話的,聽到這裏卻還是忍不住倒抽涼氣:“郭大人,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幾個壓根兒就沒想着要逃出去,而是就那麼一動不動,由着被大火燒死?”
郭見山又搖頭道:“從他們的屍體保持的姿勢來看,他們是有做過掙扎的,也是明顯有求生意識的,並不是白白等着被大火燒死,可是最後,他們還是……被活活燒死在了房間之內,一個都沒能逃脫出去。”
鄒令聞言,忍不住咋舌不已:“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既然想着逃生,卻一直沒有離開房間,樓梯是好好兒的,他們不走,也不跳窗,他們到底爲什麼選擇了坐以待斃?”
封予山攥着茶杯的手驀地一僵,他擡眼看向郭見山,沉聲問道:“那兩個在二樓守夜的小二如今人在哪裏?”
郭見山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封予山這是對那兩位小二起了疑心了,疑心是那兩位小二搗鬼,在三樓之人想要順着樓梯逃生的時候,卻想方設法堵死了他們的逃生之路,讓他們根本就下不去樓。
郭見山一開始也有這樣的猜想,這個時候,聽到封予山詢問,趕緊答道:“回主子的話,那兩人也都被燒傷了,其中一個傷勢還極重,如今被屬下安置在了附近的酒樓裏頭,有專門的人盯着,不過屬下已經訊問了這兩人,就屬下來看,此次懷仁堂的大火,跟這兩位小二並不干係,這兩人原本是有機會完好無損逃出去的,但是卻爲了救三樓的人,又重新返回懷仁堂,當時火勢已經難以控制了,這兩人也是因此受的傷。”
“既然不是這兩人的問題,那問題還是出在三樓,”封予山沉吟道,他淺淺地抿了口茶,身子卻驀地一僵,他目光落在了手中的茶杯上,頓了頓,封予山看向郭見山,問道,“郭大人,仵作可否能查出三樓被燒死的幾個人在死前是否中..毒?”
郭見山一頓,隨即又有些遲疑道:“主子您這是疑心有人事先給三樓的這幾個人投..毒?以至於他們在起火之後,還昏睡不醒?以至於不能逃出火海?但是這……這很難做到啊,下..藥分量的拿捏哪兒就那麼容易了?”
郭見山對醫術毒理並不多瞭解,但是這些年案子辦的多了,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所以這情況他也懂得,對於封予山的猜測,他是持懷疑態度的。
封予山聲音一沉:“郭大人,你別忘了,這可是京師,最是人才輩出的地方,別的地方不可能的事兒,這地界兒上說不定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郭見山還是將信將疑,封予山卻也沒就這個問題深入,只讓郭見山繼續調查這個案子,然後又詢問起了羅植的情況。
羅植原本是要去外地義診的,因此躲過了一劫,義診自是沒心思去了,如今躺在酒樓裏面裝病患呢。
郭見山:“回主子的話,一切都按主子的要求,外界都道羅郎中福大命大,死裏逃生,不過卻也受了重傷,如今正躺在酒樓裏頭養傷呢,屬下已經派人暗中嚴密監視所有接近酒樓的人,一切都盡在掌控之中。”
封予山點點頭:“如此以來,我就放心了。”
時間不早了,封予山也沒有多留郭見山,又吩咐鄒令把人給送回去了,待兩人一出屋,封予山就忙不迭起身直奔內間,一把推開了門。
“葭葭,憋壞了沒有?”
封予山心疼得要命,卻瞧見他家葭葭正坐在桌前有滋有味兒地喫着香芋酥,一派閒適自得,瞧着封予山進來,穆葭對他指了指對面的凳子,示意她坐下,封予山卻直接走到她面前,伸手把人打橫抱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了牀上,一邊湊過去親了親穆葭的脣,含笑道:“葭葭壞透了,一塊兒香芋酥都沒給人家留。”
“你少撒嬌啊!還有正經事兒要說呢。”穆葭一點兒都不客氣,一指頭把人給戳了回去。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哪裏有什麼正經事兒要說啊?!
封予山滿眼幽怨,穆葭卻只當看不見,還真說起了正經事兒:“你方纔說的不錯,在京師這地界兒上,能人輩出,什麼不可能都會變成可能,就拿給三樓的人投..毒這事兒來說吧,尋常郎中未必能將分量拿捏得如此恰到好處,讓人察覺不出來,可……京師不有的是不尋常的郎中嗎?”
封予山心思一動:“你還是疑心尹廣泉?”
不尋常的郎中,而且還跟懷仁堂有牽扯,那首當其衝的可不就是尹廣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