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從在鳳家之時，就已經隱隱約約陷入一樁又一樁的環環相扣之中，她又聰明，該說什麼，該問什麼，她心中明鏡自有。
“月雙歡，自幼便被白蓮尊者收養。”
“當然，明面上，是師徒，實際上.........”
“我想，這北玄院到底有多黑暗，你心中應該有數了吧？”
黑暗？顧靈微微擡眸，對上他的視線，鳳臨域不再往下說，似乎，故意等着她接話。
“位置不同，我又何以揣摩，人無善惡之分，只有利益之別，你說這些，倒不如把我問的，說清楚。”
少女的聲音，淡雅清致，毫無波瀾起伏，如同只是說了一句平常話。
卻如同烙印入了他心中。
位置不同麼..........
無善惡之分，只有利益之別麼..........
的確，如此。
不過，說嘛，誰都會，至於她心中如何想，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鳳臨域微微抿脣：“月雙歡天生對靈壓敏感，這也是當初白蓮尊者會收養她的原因，不過，歸根究底，發現她對靈壓敏感的人，卻是那一個人，收養之後，白蓮尊者雖教於她修煉，但更多是訓練她對靈壓的感知。”
“期望她日後可以爲上面那個人所用，只可惜，她所修還未大成，修爲也還低下，便遇上了我的事情，那人爲了找到我，不惜動用養了這麼多年的一枚棋子，多次動用感應，她的身體早就被靈氣掏空了，如今剩下的，不過是一具已經中空了的身體。”
似乎印證自己的話，鳳臨域上前幾步，小心翼翼以手指提着月雙歡的袖子。
隨着她的動作，月雙歡的左手被提起。
她本能縮了縮，奈何身體卻沒有絲毫力氣。
“你看。”
顧靈隨着他的動作看去，月雙歡指尖微白，那皮膚竟是通體到幾乎能看到其中的血脈流動。
“她本身修爲不高，頻繁使用那特殊能力，除了損壞了自己多年的修爲根基以外，連自己本身都在緩慢的被吞噬。”
月雙歡的情況，顧靈雖然面無神色，但心中自然有些思慮。
那靈壓之說，她並不知曉具體，只知道，這是一門祕術。
在重星閣中，都屬一種祕術，武森大陸，北玄院又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怎麼了？”
鳳臨域的詢問聲在耳側想起，顧靈才驚異回神。
他此時早已經沒有站在月雙歡身邊，而是到了她身側，且離得極近，只是一個側臉，她便似乎能碰到他的臉頰。
“你做什麼？！”
她慌張的退了幾步，目光落在那雙紅眸之上，也多了幾抹慌張。
男人眼底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你怎麼了？精神恍惚似的？”
他這般說，倒是讓顧靈鎮定了些。
轉頭看向他，那一副淡然無事的模樣，倒像是剛剛發生的，只是一個意外。
“她還能好嗎？”
“好？”
鳳臨域輕笑：“即便好了，日後也是廢人一個了。”
“對了，這個問題，恐怕她本人應該還不知道，她從小經受的教育和引導，都是要以白蓮尊者的話爲宗旨。”
“當然，在別人眼中，在她自己眼中，這都是白蓮尊者的好，但是卻不知道，這種好，不過是因爲，不想讓自己精心培養的一件‘法寶’毀了。”
爲何要用法寶來形容，自然是因爲，這世間，能追蹤靈壓的，最常見之物，便是法寶。
只是法寶有諸多限制，且追蹤未必準確。
這人.........
鳳臨域被坑害的次數可不少。
只是泄露了絲絲屬於自己的靈壓，便惹出了諸多事物。
在北玄院之中，被顧靈撞見，便是其中一次。
說起北玄院中那一次.........風領域的視線又有些飄遠。
顧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看着月雙歡，覺得有些悲哀。
“你胡說！師尊待我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這麼多年的辛勞撫養，豈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月雙歡目光轉向顧靈：“鳳靈，你可記得，當日在鳳城之時，那險些要了你性命的黑衣人？”
“那黑衣，就是這惡人招來的，你莫要信了他，若不然，不知何時，便丟了性命都不自知！”
黑衣人？
當初鳳城一事，顧靈可謂記憶深刻。
月雙歡只是一提，她便立即想起來了。
目光轉回鳳臨域身上，對方卻並沒有看她，而是對着月雙歡笑道：“月師叔，那黑衣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應該問問你的好師傅。”
話落，看向顧靈道：“你也不用看我了，跟我的關係不大，有人想要鳳家的東西，怕北玄院多管閒事，所以纔有了那一茬。”
關於黑衣人的事情，顧靈是介懷，不過，聯想一想，確實和鳳臨域之間的節點連接不上。
那一批弟子到北玄院來時，鳳臨域已經不在鳳城，而是在北玄院。
而且，鳳家祖屋被毀了，按照時間段來算，那個時候的鳳臨域，和她還有鳳嵐青，雲子秋兩人在無望森林。
關於鳳家祖屋的事情，她早先便有些瞭解，似乎，有人在尋找什麼東西。
也不知道，那鳳家祖屋之中，到底有什麼好東西。
“你到北玄院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沉吟片刻，顧靈問起了最初的問題。
月雙歡的情況，顯然是因爲追蹤鳳臨域的靈壓所致。
而月雙歡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是自己到這裏來的，那麼，就是鳳臨域將她擄來的。
“你放心，今日我心情好，不會殺她，再說，我若是來殺她的，就沒必要將她帶到此處。”
顧靈顯然是不想讓月雙歡死的，他們雖然交集不多，初入北玄院，卻也算是幫扶她的第一人。
四目相對，顧靈似乎在確定對方所說真假一般。
片刻，才收了目光，往月雙歡走去。
“這世間，總有一些自欺自人的人，只因爲，他們並不相信自己心中那個完美世界，有了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