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白，靈氣消耗一空，又失去精血，她的臉蒼白的如同一個容易破碎的瓷娃娃，卻也就是這張似乎隨時都會破裂的臉上，卻帶着詭異至極的笑。
她說：“滾！”
很輕，很淡。
看來，她是連謾罵的力氣都沒有了。
陳禾心中嘲諷，面色卻是在下一秒陡然化作驚愕。
他那偷襲的一掌，竟是不偏不倚的繞過顧靈，從她臉頰側面拍了過去。
是自己預算出錯？還是她尚有閃避的能力？
不不不，都不是，陳禾很清楚，是自己，是自己突然讓這一掌移了位。
“你！”做了什麼？！
他還未問出口，識海卻是突然一陣劇痛傳來。
疼痛之感，讓陳禾在空中身形不穩，只是幾息，便直直朝着地面墜去。
這麼久沒見，他倒是這個毛病一點也沒變，太過自大！
陳禾忘了，她好歹是一名元嬰修士，拔了牙的老虎，也還有尖利的利爪。
以他如今還停留在築基的修爲，如何有膽量與她正面對上？
陳禾被腐識網制住，仇道人如今又被怨念之力侵蝕，一切暫時安穩。
“小姑娘。”
顧靈回頭，夏侯正笑看着她，周身濃郁的怨念之力肆意的在陽光之下揮發消散。
“夏侯前輩，多謝您出手相助。”
顧靈點頭上前，卻是發現，那消散的怨念之力之下，並沒有夏侯的魂體殘留。
這是..........顧靈怔住。
“前輩，您..........”
“小姑娘，我只怕是不能跟你走了。”
“前輩，到底怎麼回事？”
顧靈不明白，他們雖然吸收怨念之力，但在怨念消散的一刻，是有機會將殘餘少數怨念之力的神魂剝離的。
夏侯先前明明也是如此，怎麼如今，他的神魂卻是在大量跟着怨念之力潰散？
按照這個速度，他身上的怨念之力還未消散完，他的神魂便已經不存在了。
“前輩！”顧靈的心在微微顫抖，遠處被靈印裹着渡生珠向這邊靠近，試圖將夏侯滿是怨念之力的神魂拉進去。
然而，被渡生珠吸入的，只有怨念之力，夏侯的神魂，紋絲不動。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他們應該已經差不多了，去幫他們吧。”夏侯知曉，這與自己先前將應該散去的怨念之力強行拉回體內有關，嘆着氣，他突然想要伸手摸一摸這名後輩的頭頂。
可他沒有忘記，自己如今還是怨念之力的載體，若是親近她必然必不可免的會對她造成傷害。
她年紀不大，卻有勇有謀，心性也是極好，想來，日後的成就，必然不低。
只可惜，如今他們一族，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尚存於世...........
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夏侯看着她道：“小姑娘，你去往星域以後，必然要小心修真聯盟的人，這麼多年時不時醒來之時，也有不少老傢伙聚在一起討論過，星域之中，一直覬覦渡生珠，又有能力算計我們至如此的，便只有修真聯盟的幾個老傢伙了。”
眼前的夏侯，是第一個讓顧靈覺得絕地城中怨魂很可愛的人。
她想要幫他們，卻是幫了所有人，如今唯獨遺漏了他。
夏侯搖搖頭：“不用覺得心中有愧，你幫了絕地城這麼多人，我很感激你！”
“記住，小心修真聯盟的人，若是..........”若是可能，或許，你能在星域之中遇上族人。
顧靈能感覺到，夏侯的話還沒說完。
他的身形還在，但是卻是在下一刻轟然消散...........
怨魂體內的怨念之力之所以消失緩慢，是因爲還有神魂的主導在，而一旦神魂比起怨念之力先行消散，那些還殘留的怨念之力，便在瞬息間蒸發了。
夏侯她註定無法留住了，那些還在的人，卻是一定要留住的。
渡生珠內，渡生看着那盤旋在頭頂的絲絲怨念之力，翻了個白眼，嘟囔道：“我這個新主人是個傻子嗎！敢直接將怨念之力納入渡生珠內，就不怕出事！”
“當真是不知者無畏啊。”渡生搖着頭，爪子卻是朝着頭頂一揮。
看着那絲絲怨念之力消散，才嘆了口氣道：“得尋個時間和她聊聊呀，不然下次若是納入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可不好玩。”
將最後一位送入渡生珠，顧靈纔有了歇氣的機會。
從儲物戒指取出兩枚靈石握在手中，顧靈閉着眼，緩緩調整自己的狀態。
只是，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
睜開眼的顧靈看了看手中的靈石，兩枚上品靈石的光芒暗淡了許多。
果然，這點時間，她吸收不了兩枚上品靈石之中的靈力。
不過，卻也足夠了。
將靈石收起，顧靈走向還在塔頂角落滿臉痛苦蜷縮着身形的仇道人。
他被怨念之力侵蝕，這塔頂之上，陽光充足，他竟還待在這裏，也是讓她有些意外。
不過靠近之後，倒是明白了，如今陽光已經偏離，不再是正午，這塔頂原本渡生珠和那把黑色長劍棲身的臺子，正好留有一些陰暗影子。
他正是蜷縮在這裏面。
看到顧靈來，仇道人動了動身子，似想要靠過去，卻是看到她身側的陽光和渡生珠猶豫了幾分。
看這樣子，此人是活不長了。
顧靈目光一轉，便想先去解決了陳禾。
她轉身之際，仇道人卻是突然跪了下來，似乎，也不在畏懼那陽光和渡生珠，而是對着她磕頭：“求求道友救救我救救我！”
救他？
倒的確是有幾分可憐，可惜了，若是先前沒有夏侯的犧牲，她如今會是如何模樣？
她可憐他，誰又來可憐她？可憐夏侯？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顧靈一直覺的，這句話或許不一定正確，如今卻是正確得很。
她的時間不多，自然不會浪費在一個‘死人’身上。
她不動手殺他，也並非憐憫，不過是，讓他體會一下更多的痛苦罷了！
怨念之力的侵蝕，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