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忽然哽住，他這般神情，彷彿什麼也不在乎。
不在乎生，不在乎死。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師兄，我識海恢復還需要些時間，到時候，定爲師兄盡全力！”
她認真，堅定。
道仁此人，值得她一試。
那神情，似乎能感染他，道仁眼眸中多了些笑意：“多謝小師妹，那你先好好養傷，師兄等着你。”
有沒有希望，他都在努力，顧靈的話，他更多是當成師妹的祝福。
“你好好休息，師兄先走了。”
他說話之際，面頰老態再現，頭頂的髮絲也出現了斑白。
傷勢的短暫恢復，只能短時間內維持自己本來的模樣。
曾經也偶有恢復的跡象，不過一閃即逝。
今日不同，是他自行催動內息，只是沒想到他傷勢有所好轉的情況下，第一個看到他模樣的人，竟是顧靈。
別說曾經沒有顧靈這號人，便是有了以後，他也沒想過自己會和她有太大的羈絆。
關上門，道仁心中頗有些複雜。
師傅讓他來打聽譚毅那小子的事，可他說了那麼多，也沒見顧靈提及一句譚毅之事。
若非譚毅有交代，那麼便是顧靈知曉也不多。
道仁知道顧靈遭遇死星之事後，不在西星，她不知也並非什麼奇怪的事。
想了想，道仁決定還是自己和譚毅聊一聊，自己的情況到了如今，瞞着也沒有必要了。
“小徒兒啊，打算怎麼幫你這位師兄啊？”
道仁一走，顧靈的袖口中便傳出了水衍的聲音。
顧靈低頭，將袖口中的硯臺取了出來∶“他對我不錯，我理應如此。”
水衍哈哈大笑∶“我雖然不懂你那二師傅的看破命道的本事，可瞧人卻是有一手的，你那師兄對你的好，都在你那二師傅的受意之下，便是今日他來找你，亦是如此，你今日這番表態，還嚇壞了你那師兄呢................”
嚇壞？
對於自己的態度，顧靈相信，道仁有驚訝，但絕對沒有嚇壞一說，這位三師傅看起來是個正經的，可認識這麼久，又哪裏是真正經。
至於道仁是因爲什麼對她好................
“我不介意他是爲什麼做，但是，我既然受了他的好，便理應回饋給他。”
“徒弟斗膽打個比方，若是師傅的好友與師傅的‘仇人’是朋友，有一日你遇事，你的朋友請你的‘仇人’給你解了圍，這個人情，師傅認不認？便是認你朋友的，那位出手的‘仇人’是否也理應占幾分？”
水衍愣了愣，待回過神來，不由有些氣惱∶“你這小徒兒..............”
雖氣惱，可話語間，顯然水衍是認同的。
“師傅，有恩怨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我和師兄無冤無仇，他的好，我怎能心安理得的受着。”
水衍咂了咂嘴，他竟是被這小丫頭弄得無話可說了？
“罷了罷了，本也就是逗趣你，你還與師傅較量上了。”
他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看着顧靈。
顧靈回以疑惑的目光。
水衍嫌棄自家徒弟榆木腦袋，有些不耐道∶“怎麼樣，小徒兒不想學了去幫幫你那師兄？”
顧靈依舊眨巴着眼，不說話。
一時間，水衍莫名有些心虛，卻是梗着那口氣，不說話了。
顧靈看了他許久，水衍差點兒想跑路了，才聽她道∶“師傅難道不是直接交給我嗎？徒弟繼承師傅衣鉢不是應該的？”
水衍∶“...............”
他這小徒兒，在這兒給他挖坑呢？
原本以爲收了個老實巴交，可以任由自己壓榨的，然而，到頭來，他好像一點便宜都沒佔到，連師傅都是他的三師傅！
水衍心裏苦啊！
他這會兒就是想跟自己的小徒弟提點兒啥都提不出口。
他輕哼一聲，乾脆耍無賴∶“徒兒怎麼說也要讓師傅瞧瞧你要繼承衣鉢的恆心不是？”
顧靈，一臉無辜∶“什麼恆心啊師傅？”
水衍大喝一聲，開口∶“從此以後，老子就是你唯一的師傅，怎麼樣？我會.............”
水衍話未完，看到顧靈驟變的臉色，本能覺得心頭有些發咻，竟是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徒兒，爲師是開玩笑的，你可莫要當真了，就是看你太緊張，幫你醒醒神.............”
他是真的希望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的徒弟，唯一的徒弟，只有他一個師傅。
他所說，也的確是他所想。
可看到顧靈那樣子，水衍便覺得，若是自己真的把話說完了，到手的徒弟就要飛了。
水衍很清楚，自己在那洞府之中困了這麼多年，顧靈不是第一個誤入的，但無論他如何想，都無法否認，這些人之中，她是天賦，人品，性情，最佳的。
他看中的，偏偏也是他如今最苦惱的。
顧靈沉吟了片刻∶“師傅，有興趣聽一聽，我前兩位師傅是如何相識的嗎？”
水衍沒回話，顧靈已經自顧自說了起來∶“我的第一位師傅，救我於危難之中，我尚且是雛鳥，是他給了我展示的機會.............”
當年若非司空錄攔下鳳樂琴，自己即便好運未死，好好的活着，可一個瞎子的一生，又會是如何光景？
可有機會走到如今？
“他受人之託，即便自己不保，也給了我他能給的安寧之日，這是我的第一位師傅。”
水衍微有震撼，他知曉顧靈對自己師傅的如何，當日拜師饞有所領會，卻是沒有聽到過如此細緻的描述。
“我的第二位師傅，如師傅你一般，當初我亦不想拜師，他救了我一命，我當初身後有麻煩，他爲我安排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