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極逃來龍泉驛後，聖盟的追兵便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再未見過。
她很清楚，自己當時和秦霜霜那般慌張的逃命，必然有軌跡殘留，聖盟與修真聯盟之間的關係，在他們本就能一手遮天的中星域找她，會用些時間，卻不過是遲早的事。
瘋道深知，纔有了他大肆宣揚自己收徒一事，又有西星殿殿主親自來接一事。
瘋道隱世多年，卻做到了如此，無論當初拜師如何，她心中是記着瘋道的恩情。
“師傅，若您有着這樣兩名師傅，您會怎麼做？”
水衍聽着，心中忽然頗有些不是滋味，他這小徒兒，遇上他的時間太晚了，遭了好些罪。
而她前面的兩個師傅，都是她人生之中重要的一道門。
少了其中之一，她可能都到不了他面前。
他若是強迫她去了結這兩段師徒緣，她豈不是成了，不忠不義之人。
這，也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他的陣法，可以交給一個資質平庸之人，但人品性情必然上佳，便是那人資質極好，可若是人品性情不行，他也不願要。
當初自己第一眼看這丫頭，便知曉是個不錯的，可她的不錯，什麼時候變成了自己介意的理由呢？
水衍開始反思。
可話已經說了，如何收口呢？
“好徒兒，師傅真真是開玩笑。”他道。
有些乾澀，卻也是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來的。
顧靈聞言，垂下了頭。
水衍看不清她的神情，卻莫名覺得她似乎在委屈。
水衍心中難受，早在顧靈用出衍生十二陣中的一陣，他就已經完全認定了這個徒弟！
他與她提過些許關於衍生十二陣的組合，之後便是她自己查看，這麼短的時間，參透並使出第一陣，這樣有天賦的，他生平從未見過。
“好徒兒，是師傅的錯，你這兩位師傅，都是極好的，他們值得你的惦念。”
他說着，緊緊盯着少女。
顧靈擡起頭，看着那硯臺之上的虛影。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矯情，瘋道師傅要收我爲徒之際，我也是這般扭捏，如今放在師傅您身上亦是如此。”
“不同的是，當時我並不知道瘋道師傅爲我安排如此之多，甚至............”甚至，她懷疑瘋道不安好心，他曾經提點過她與秦霜霜之間..............
顧靈頓了頓∶“而師傅您，我需要一個陣法師傅，您便出現了，我說着不願拜你爲師，心中卻貪圖你的本事。”
水衍嘆息，這丫頭，說的是實話。
若是她一點也不願，他也收不了徒。
“爲師知曉，但提及你的大師傅，二師傅，你心中那點兒貪圖之意便被生壓了下去。”
他嘆息∶“誒..............我明知曉你的性情，卻還是提了，是師傅的錯。”
他知曉，可抱着僥倖心理，他還是說了。
他想的是，他出手幫顧靈一把，治好她那位師兄，還了她二師傅的恩情。
大師傅的，若是見了，他也再想法子。
“並非師傅的錯，錯在徒弟沒有說清楚。”
她貪圖水衍的本事，和那陣法，所以未曾說清楚。
她取出人皮書，放在硯臺旁∶“我記住了兩陣，可以............”
“徒兒？你這是，要傷我的心？”水衍此刻只覺心中拔涼拔涼的。
這個徒弟，他也是用了心的。
方纔自己說錯了話，他也是真心實意道歉。
“不，師傅，您一心想要收個好徒弟，唯一的好徒兒，我.............，我的情況，對師傅來說是不公平的，若是師傅願意，我願陪師傅找到您滿意的徒弟，當然，我依舊是您徒弟，但您可以再收一個滿意的親傳弟子。”
“放屁！”水衍氣的跳腳。
他知曉這丫頭不是要斷師徒，鬆了口氣。
她這話，顯然也是糾結了許久才說的。
衍生十二陣對她來說是個好寶貝，交出來必然也是極爲不願的。
她願意爲自己思考，倒也不錯。
“老子收徒，不分什麼親傳不親傳的，這衍生十二陣是實物，你給我一個殘魂做什麼，我拿的起嗎？速速收起來。”他隻字未提再收徒一事。
顧靈也不矯情，將人皮書收回。
若是水衍還讓她學，自然會講解，若是他有心再收一徒，她交出來就是。
經此一事，顧靈心中但是平和了許多。
她是修士，可以貪心，卻不能讓貪心吞噬了她自己。
顧靈回到房間，水衍與她講解了另一種，她從未聽聞的陣法，陣紋。
這不是第一個未知的陣法，如同疊加傳送陣的驚異，如同衍生十二陣讓人驚歎的神奇。
這種傳送陣，類似於星域修士常用的聚靈陣。
但凡稍有人流之地，小到客棧，茶鋪，大到歷練驛站，酒樓，都有這種聚靈陣存在。
多數客棧，茶鋪，酒樓，驛站的房間，除了裝修和防護之上的不同，聚靈陣的不同，也是上房下房的分割點。
龍泉驛是例外，它存在的時間太久，內部複雜無比，其中無數房間甚至被封死。
房間太多，無法一一對應，所有房間幾乎大小格局一致，聚靈陣也如同流水線產出一般。
這麼多的房間，管理已經是極爲困難之事，這裏有多少房間，是有人進去過的，有多少未知的角落。
所以，龍泉驛並沒有上下房之分，大家都一樣，靈石的收取方式，也是直接用於龍泉驛的運轉。
這房內的聚靈陣，顧靈並不陌生，她如今就在用，在外尋找住處之際，她也會爲自己設下聚靈陣使用。
水衍如今教給她，無論是陣紋結印，都比她所知曉的聚靈陣複雜了數倍。
可觀其中交錯的陣紋，又似乎能看到自己尋常所用聚靈陣的縮影。
“徒兒，對於此陣，你有什麼看法？”
水衍是殘魂，無法佈陣，但理論技巧卻是不影響的，他手掌揮動，在空中畫出最後一道陣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