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斜,或許明年……”楚熒強撐出一絲笑容,話有些顫抖,卻又沒有辦法開口接下去,生生停在了脣邊。
江斜同楚熒也算是日夜相伴數月,又怎能看不出楚熒面上突然轉了神情,問:“明年如何?”
楚熒最後又只能另尋了個說法,有些生硬地道:“今年雪下得晚,怕是會下得比往年大些,北地怕是不好熬過去……也不知公公向皇上傳達的話,皇上可有在安排。”
“父親之前也說過了,皇上也應當是覺得頗有道理,前些日子便派人向西北提前送去了些禦寒的衣物和棉被,又讓江南一地調了些糧食和春耕用的種子過去。”江斜答,又問,“阿熒爲何對大雪一事如此謹慎,可還是那日做的噩夢?”
楚熒這才安心了些,點了點頭。
去年下雪的時候,楚熒已是病在牀上,日日靠着藥石吊着性命,對於下雪一事也是沒什麼記憶。在江斜提到“瑞雪兆豐年”時候,楚熒才猛地意識到,怕是上一世,西北那場大雪,就快要到了。
就連上一世的她那樣,今日纏綿病榻的人,都是聽說了,那場雪災影響了春耕,民不聊生,就連京城裏也是涌入了不少流民。
上一世便是,江斜向北地運送糧食時候,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但她又無法開口,說出自己重活一世的事情。不是她不想說,而是重生,這般離奇怪異的事,有多少人輕易地就相信?更何況,她上一世所見所聞,不過也只是停留在秦府那昏暗的屋子裏罷了,又有什麼說服力。
讓承陽候江毅向皇上進言、自己又在京中屯了糧、辦了接濟流民的慈善坊。
半晌後,楚熒方纔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江斜?”
“嗯?”
雪下得比清晨時候似是又大了些,二人明明站得很近,不過幾尺的距離,風吹得雪紛紛地落,撲在楚熒的身上面上,雪花亂了視線,讓楚熒覺得隔着風雪,江斜的身形模糊看不真切。
“夫君?”
楚熒忍不住又開口確認。
“我在。”
江斜答,聲音溫潤如玉,卻讓楚熒憑空地感覺安心。
他還在。
“今日的宮宴,我恐怕不能去了……”
楚熒小聲道。
“爲何。”
江斜笑着問,話中卻沒有責怪,也沒有疑惑,只是單純地尋個理由。
成親以來,他一直是以誠待她,從不疑她。
“我放心不下慈善坊,今日除夕,是我的慈善坊第一次開坊施粥,我放心不下,還是想親自過去看着。”
楚熒擡眸對上他的眼。
“我明白了。”
“那宮中那頭……”
“不用擔心,若是有什麼新鮮事,我回來講給你聽。”
江斜搖搖頭,面上笑得清雋:“去吧,楚老闆。”
“那我去了。”
楚熒目光終於堅定下來,笑了笑,準備回屋更衣。
“阿熒。”
才轉身兩步,楚熒突然被江斜叫住。
“嗯?”
楚熒回頭去看江斜,卻看見江斜懶洋洋地倚在梅樹的枝幹上,一張過分好看的面孔帶着些風流的笑意,身上已是染了雪,同樹上的梅花交相輝映。
“早點回來,江某想同你一起看煙花。”
《投奔白月光的有錢兄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