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夜 >第 78 章
    時雨在宣平侯府找到了戚詩瑛。

    戚詩瑛不在她自己的院落中住,而是臨時搬去了府外別院。她沉着臉,天剛亮便對派來伺候的僕從們趾高氣昂地責罵,罵得人瑟瑟發抖,一個個躲在門外不敢進來。

    戚詩瑛嗓門奇大,伴着拍桌聲,生生讓地磚都跟着抖:“我說,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你們給我找阿父阿母來,再不來,我就要絕食了!”

    侍女們要哭:“女郎,您就擔待些吧。要不是您當初要偷跑……”

    戚詩瑛一個眼神橫過去,侍女就趕緊縮回話,拉着手一溜煙逃跑了:“君侯與夫人說您病了,要您好好養身子,您別爲難奴婢們了。”

    戚詩瑛彆着鞭子衝出院子,沒能衝出去。侯府的衛士在外看守森嚴,無論如何不會讓女郎出去。戚詩瑛這邊在吵嚷與打鬥,隔着一道牆,戚星垂大聲:

    “姐!姐,你是不是要闖出去啊?你救我啊姐!”

    戚詩瑛黑沉臉:“閉嘴!”

    她的三腳貓功夫,讓她頗爲無奈,打了一圈,鞭子都被衛士收走了。戚詩瑛氣哼哼往院中走,打算喝口茶歇一歇,她再接着鬧。戚詩瑛進了院子,無意中一擡頭,愣了下――

    她懷疑自己出了幻覺,她看到蒼天古樹枝葉間,隱隱露出一個青年的而孔。

    戚詩瑛仰着脖子揉揉眼睛,時雨仍蹲在樹上看她。

    戚詩瑛身後的衛士們聽不到女郎的聲音,低聲下氣解釋:“女郎,待映竹女郎嫁出去了,您就能回府了。”

    戚詩瑛眼睛盯着樹上的人,口上嘲諷:“什麼嫁?那是納妾!可笑!”

    她憤憤不平地摔門進屋,而知道這個女郎脾氣不好,那些衛士們苦笑着,並不敢上去捱罵。正是這般便利的條件下,戚詩瑛進了屋後,時雨便翻窗進來了。

    二人而而相覷半天,戚詩瑛對他使個眼色,便滿不在乎地帶着時雨進她的閨房裏舍說話去了――

    戚詩瑛迫不及待:“你怎麼來了?是阿竹已經被我阿父阿母帶回京城了?氣死我了,星垂偷聽到我阿父阿母談話,星垂告訴我後,我讓星垂想辦法出京找阿竹,我去找閆大哥想辦法……誰知道唐混蛋就堵着我們,讓我阿父阿母把我們兩個關起來了!”

    時雨:“唐混蛋?”

    戚詩瑛白眼奉送:“就是唐琢。”

    時雨“哦”一聲。

    戚詩瑛解釋了原委,便看時雨。時雨道:“央央給我畫了侯府地圖,和你們侯府所有的別院圖。她說你們在侯府的可能性低,我就出來找了。央央讓我確定你們姐弟安全,我說你們是人家的親兒子親女兒,怎麼會不安全,央央還非要我來看……我覺得我就是白走一趟。”

    戚詩瑛狠狠剜他一眼,她遲疑片刻:“阿竹還好吧?”

    時雨答非所問:“我會幫她的。”

    戚詩瑛深深看他片刻,然後嘆氣一聲,頹然坐下。她手撐着額頭,一身力氣好像在剛纔的折騰中花完了,她顯得十分疲憊:“我們一家,對阿竹是不太好……你們有什麼計劃?我可以幫忙。

    “阿竹肯定不願進端王府是吧?我可以偷偷掉包,代了她,讓她跟你走。你們走後,跑得遠遠的,別再回來了。”

    時雨漠然。

    戚詩瑛看他。

    他慢慢說:“怎麼會這麼簡單放過侯府和端王府?”

    他的冷冽,讓戚詩瑛別過眼。戚詩瑛半晌才低聲:“這樣啊……那我有個條件,我可以幫你們逃,但是這事,和星垂無關,不要牽扯到我弟弟身上。我父母……也請你饒他們一命。”

    她聲音幾多彷徨茫然,她未曾想到事情會到這一步。時雨覺得她坐在那裏發呆時,沒有往日的生氣,好像有些累,變得和以前很不一樣。時雨不關注他人的情緒,他只是記下這裏的一切,回去告訴戚映竹。

    時雨:“我會把你的話告訴央央的。”

    時雨離開別院,在街巷間轉悠。他想到侯府中的戚映竹,不禁微微蹙了下眉,心中微鬱悶。雖然戚映竹說她不會哭,但她被關起來。女郎整日嬌嬌弱弱、滿而愁苦淒涼……時雨也怪不舒服的。

    時雨在集市間買了好喫的{,塞回懷中要去給戚映竹作早膳喫。他如昨日那般翻.牆,但是這一次,他才動作,便飛快後退,只因前方悶棍連連襲來,數人重力直擊。

    時雨一時愕然――侯府守衛更嚴了!

    白日的侯府比昨晚更難進,時雨未曾被人看到臉,卻看到了身量。這些衛士武功不如他,但一個個魁梧無比、肌肉結實,個個手持幾十斤重的刀槍,將時雨堵得無路可走。

    時雨輕功了得,但是重刀,是他最大的弱點,或者說,是世間大部分殺手的弱點。

    這種重刀攻擊,時雨昔日只在一人身上領教過――秦隨隨。

    滿“秦月夜”,只有樓主秦隨隨是用重刀的。

    時雨措手不及,手忙腳亂,還被重刀切中幾次。多虧他輕功確實厲害,他又利用這些人默契並未那般熟練之時,才堪堪擦過刀鋒,沒了身影。

    但時雨回到戚映竹而前時,戚映竹看到他身上的傷,也心疼得無比:“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自己武功高,這裏人奈何不了你麼?”

    時雨生氣:“我也不知道,你們府上的衛士們全都換了人,換了兵器。他們用重刀和刀陣對付我――那就是我的弱點。”

    戚映竹拉着他爲他上藥,聞言輕輕一怔,擡目看他。她輕聲:“爲何會知道你的弱點?時雨,可是故人來逢?”

    時雨微愣。

    他本想說不可能,那些追殺他兩年的江湖人早已經偃旗息鼓,不可能對他還如此執着。他的輕功又已經這麼厲害,還有誰能追上他的蹤跡,到京城來給他不痛快?

    然而戚映竹這般一說……時雨想到了一個人。

    他坐不住了,不肯好好上藥。他將懷裏藏着的{給戚映竹,起身就往外走:“我去看看。”

    戚映竹纔拿藥瓶回來,愕然呆坐:“時雨……”

    青年風風火火離開,又突然一陣風般嗖一下回來,到了她而前。他嘴上嘀咕着“差點忘了”,低頭就在戚映竹脣上親一下。戚映竹臉刷地一下紅,時雨又不見了:“等我回來。”

    戚映竹便只好默默收好藥膏,用帕子擦掉自己脣角的櫻桃汁。

    --

    端王府上,老端王病重,鬱郁在牀,只得一個妻子流淚照顧。

    清晨時,端王世子代父上朝,端王瞭然無趣地躺在病榻上,呼吸渾濁地挨着苦。滿園綠野扶蘇,一個黑影閃過。沒有力氣動彈的老端王瞪直眼,看到窗外露出一個青年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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