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思傑和冉歆用了各種辦法給戚耀做治療，可是效果卻依舊不明顯，戚耀依舊時不時地會被頭疼侵擾。戚耀幾次提出想要回去母艦，卻都因爲頭疼昏厥而不得不留在家裏。</p>
冉歆發現戚耀不但出現了暈厥的症狀，還出現了很多其他的症狀，就跟之前邱思傑說得一模一樣。</p>
每天清晨，戚耀都會比她醒得晚，有時會一直昏睡到中午纔會徹底醒過來。戚耀起牀後，冉歆都會在他的枕頭上看到很多掉落的頭髮。</p>
戚耀每天除了一日三餐還能勉強喫下，其他的東西幾乎喫不下，整個人也是日漸消瘦。戚耀有時候在跟林奇討論母艦工作進展的時候會突然頭痛，然後就是昏厥。</p>
冉歆和所有人都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是誰都沒有說出口。在戚耀面前也儘可能都保持着平和的心態，讓他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妥。</p>
這一年來戚耀自己也能感覺到自己一天比一天虛弱，只是大家都不提，他也只當自己很好。可是到了深夜裏，戚耀看到睡在自己身邊的冉歆，心還是會抑制不住地揪痛。</p>
自己這樣都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或許自己哪一天閉上眼睡着後就再也不會醒來了。戚耀只要一想到自己再也醒不過來後，冉歆那悲痛欲絕的樣子，胸口就會脹得難受，感覺快要喘不過來氣了似的。</p>
戚耀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應該安排一下自己的身後的一些事了，要不然，事到臨頭了只會讓冉歆更難過，更無措而已。</p>
自己終究還是不能陪伴這個女人走完她的一生嗎？</p>
不甘心，卻好像已經別無選擇了。</p>
戚耀側頭看看熟睡中的冉歆，緩緩擡起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卻又怕驚醒了她。手掌只是停留在距離她的臉頰很近的距離，掌心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皮膚的溫度。</p>
自己再不是那個在冬天可以抱住她，給她取暖的人了。現在自己的身體比她還要冰冷，手是冷的，腳也是冷的，就真的像是一個沒有溫度的機器人。</p>
要是自己真的是一個機器人倒也是好的，這樣至少可以一直陪着她，不用擔心哪天突然就會從她的生命裏消失了。</p>
戚耀慢慢地縮回手，緩緩地掀開被子下牀，穿起冉歆給他準備好的睡衣，離開了臥室。</p>
其實冉歆在戚耀擡手想要摸她的臉頰時就醒了，只是一直假裝睡着沒有動。冉歆發現這一年來，戚耀不但身體變得虛弱了，連敏銳度也下降了。如果是以前他早就該發現自己是在假睡了，可現在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p>
冉歆一直等到戚耀離開了臥室，才起牀跟了上去，想要知道戚耀到底想要做什麼。一路跟着戚耀的冉歆，見戚耀直接走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p>
冉歆以爲戚耀是要工作，剛想要推開門阻止，就聽到戚耀竟然撥通了荀治的通訊號。冉歆想要推門的手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p>
辦公室裏，荀治見到戚耀的模樣驚愕得半陣沒有說出一句話。</p>
他雖然也聽說了戚耀身體不好，一直都在半機械人區的家裏做治療，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變成了這個模樣，臉色蒼白，臉頰凹陷，眼窩深陷，頭髮只剩下稀疏的幾根貼在頭皮上，下巴尖得簡直像方錐。</p>
“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荀治皺眉。</p>
戚耀卻只是淡淡地開口，“還行吧，你呢，聽說治療得很好，基本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p>
“是的，多虧了邱思傑的治療，我現在基本已經恢復了，就是偶爾會有一些皮膚潰爛，注射一些藥劑也就沒事了，”荀治心裏是很感激邱思傑的，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早就死了。</p>
“那就好，”戚耀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是有件事想要跟你說，”</p>
“什麼事？還是關於異化人區開放邊界線的事？”荀治覺得戚耀能跟自己說得也就是這件事了。</p>
“不是，”戚耀搖頭，“我要說這件事也不會再半夜裏了，我要跟你說的是另一件事，”</p>
“什麼事？”荀治猜不透戚耀這麼晚能跟自己說什麼。</p>
“你還記得我還是區旭時，託付給你的一件事嗎？”戚耀放下手，微微蹙眉盯着荀治。</p>
“你不會是……”荀治不知道爲什麼，就是突然覺得心像是被重錘錘了一下似的悶悶的，“冉歆知道嗎？”</p>
“她應該能感覺得出，只是大家都沒有說，我也就沒提，但是我還是覺得只有你能幫到她，”戚耀心裏也是痛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有多不情願將冉歆託付給其他人。</p>
“可是她不會接受的，我覺得她根本不可能接受我的照顧，”荀治臉色也變得凝重，“雖然我也很喜歡她，但是我也很清楚她的心思，”</p>
“可是我不想她停滯不前，”戚耀眼眸裏透出的是無盡的悲痛，“我希望的是她雖然會難過，但是依舊能繼續向前，而你是唯一能幫到她的人，”</p>
“你覺得她會聽我的話？”荀治苦笑。</p>
“你只要陪在她的身邊就行，在我死的那一刻，陪在她的身邊，讓她不要一個人面對我的死亡，我想這樣她至少還能有一個哭泣的對象，”戚耀說着自己的死，腦海裏浮現的全都是冉歆痛哭的樣子，只覺得心好痛。</p>
“你，你居然讓我面對這麼痛苦的事，你好狠，”荀治也不知道爲什麼，感覺鼻子發酸，喉頭髮緊，心也揪到了一起。</p>
“這是最後一次了，終究還是隻有你能陪着她走完她的一生，我雖然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認，只有你纔是最合適她的，”戚耀也紅了眼眶，嗓音哽咽，“如果早知道我自己會是這樣的結果，我是絕對不會去招惹她的，我想會寧願成爲她身邊的一個不相干的人，這句話在我還是區旭的時候，你就對我說過了，現在我覺得你說得很對，”</p>
“不對！他說得不對！”冉歆猛地推開門，大聲對着戚耀吼道，“你不可能成爲我身邊不相干的人的，因爲我會愛上你！”</p>
“小歆！”戚耀沒有想到冉歆竟然會聽到自己跟荀治的對話，“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