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晨星 >第24章 鍾溯德的夢境(一)
    事情沒有按傅擇宣那句“可能”的正方向發展,直到許涵把消息告訴鍾縉維的第二天結束,也沒得到他的聯絡。

    “你的消息準確嗎?”許涵難免懷疑。

    傅擇宣不接招:“報告的結果是病毒陽性,感染這點毋庸置疑,或許已經找到合適的匹配者。”

    實際上,鍾縉維那邊的發展情況與兩人的想象完全相反。

    得到許涵的通知,他第一反應是驚詫。

    鄰居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知道了自己和父親的關係,把消息通報上門。想到那兩位有些怪異的性格,鍾縉維感覺有絲害怕,還有種個人經歷被放在兩人面前一覽無餘的不自在。

    至於由許涵帶來的消息——鍾溯德陷入沉睡則更讓他感到難以置信。

    他向來篤信於父親的強大,無論身心。也時常以這事實當作和別人對峙時的籌碼,不管別人怎麼惡毒地詆譭父親,他都能默默承受,在心底以自己認定的正論反駁。

    鍾縉維沒辦法做到即便與所有人爲敵,也要大聲宣揚父親的無辜清白。

    他沒有證據,事實也確切表明鍾溯德盜用了同事的研究成果。

    只是他太相信鍾溯德的人格,或許也有當年幼小,未曾看清父親全貌的原因。

    但自小建立起的印象,讓他不得不去懷疑事情是否真的另有隱情。

    可放到如今而論,早已爲時過晚。

    把父親接回家後,鍾縉維不免嘆氣,準備等上一天後再找人幫忙,期待這期間父親能成功對抗病毒甦醒過來。

    然而之所以讓人類苦苦研究數年不得解,這一病毒的威力決不可小覷。

    第二天父親沒能甦醒,鍾縉維失望不已,但最初的沮喪過後,他反而覺得這結果在意料之中。

    盯着父親的面孔,他感到非常陌生。自從鍾溯德出獄後,自己和母親再也沒見過他的面,只從不定時放在郵箱裏的信封,得知他尚安好的訊息。

    從前總是一副嚴謹打扮,身着白大衣的人,如今淪落到這般落魄的模樣。

    想象他每次鬼鬼祟祟摸到郵箱旁投遞裝着錢的信封,壓緊頭上的帽子,猜測自己的妻兒此刻正在做什麼,片刻後停止浮想,悄無聲息離去。

    鍾縉維再次嘆口氣。敏感地察覺到,此刻父親的神態似乎比先前要放鬆一些,而面容變白幾分。

    他慌忙接通陸申的通訊,請求他趕快過來幫忙。

    回想起上次母親把傅擇宣錯認爲陸申,鍾縉維失笑。雖然母親只是從自己這裏聽說過陸申的名字,對他一點也不熟悉,但對比起兩人的性格,差異懸殊,將兩人弄混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陸申是他的大學同學,高二時就擁有喚醒的能力,進入大學後頻繁接下喚醒的工作,與多人都匹配度極高,這也是鍾縉維找他幫忙的關鍵點所在。

    約莫四十五分鐘後,陸申抵達鍾縉維家。

    鍾縉維道歉:“抱歉讓你跑一趟,你喫過午飯了嗎?”

    “喫過了。”陸申溫和一笑,“不必抱歉,我也沒有固定場所用於工作,每次也都是借用別人的地方,這樣正好。”

    他折中加了一句話:“我不一定會成功,如果失敗了,你不要太過失望。”

    話雖這麼說,但看他那自信的表情,鍾縉維卻是覺得很有把握。

    與鍾縉維的想象不同,沒有做任何準備,陸申就躺在他準備的躺椅上,簡單說明注意事項後嘗試共夢。

    鍾縉維屏息,害怕看到陸申下一秒就睜眼醒來。

    時間分秒走過,陸申還沒有動靜.

    他鬆了口氣,準備坐下等候時,喚醒師突然起身了。

    只見陸申左手抱臂,右手撐起,食指第二指節摩挲着嘴脣,就坐在躺椅上一直髮愣。

    “失敗了?”他失落地問。

    陸申也用失落的語氣回答:“失敗了。”

    聽見他用不同尋常的語氣說話,明顯不復平靜,也沒有竭力維持平和的外表,鍾縉維暫時住了嘴。

    但過一會兒,他又忍不住發問:“現在怎麼辦?”

    陸申瞄他一眼,放下右手,突然笑了,還是平常的溫和笑容:“你可以去打聽下一個叫傅擇宣的喚醒師。”

    “他最近很活躍,喚醒了不少棘手的感染者,他或許可以幫到你。”

    鍾縉維重複一遍:“傅擇宣?”

    他的語氣似乎是聽過這個名字,對他的身份感到疑惑。

    陸申於是訝然:“認識?”

    “如果不是單純同名同姓的話。”他說,“我這個單元14樓的一名戶主就叫傅擇宣。”

    “之前還被我媽錯認成你。”

    陸申挑眉,說道:“我之前聽過不少他的事,對他還挺感興趣的,不如把這個登門拜訪的機會讓給我?”

    “行啊。”鍾縉維補充:“不過他的性格還挺奇怪的,你自己看着辦。”

    已經走到房間門口的陸申回頭衝他一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因而在兩天後,傅擇宣和許涵終於等到工作親自找上門來。

    瞭解到門口按門鈴的陌生青年的身份後,兩人將他請進門。

    “兩位好,我是陸申。”他禮貌地伸出手,“也是一名喚醒師。”

    “從同行口中聽聞不少傅先生的事蹟,一直想同您見一面,如今可算是見着了。”

    陸申面上維持着完美的社交微笑,是個讓傅擇宣感到很是熟悉的標準笑容。於是他沒有搭腔,只是看着擁有着同樣標準虛假笑容的許涵若有所思。

    許涵不樂意,伸手與陸申交握,回道:“我是他的工作經理人,工作相關問題都交由我來商談。”

    兩人交鋒一番,不分勝負。

    陸申說明要事:“還要麻煩二位費心,聽縉維說他父親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我剛纔觀察後,也得出相同的結論。”

    因此許涵也不再磨蹭,經網路通知另外兩人後,把諮詢所的地址告知鍾縉維、陸申兩人,讓他們將沉睡者帶去,便同傅擇宣先行離開。

    但他顯然忘記了在熟悉的工作場所等待他的是什麼。

    先前幾天,他都是躲躲藏藏從後門進得酒吧,至於諮詢所更是少去,都讓表弟給他遞情報,確認安全後才進入。

    今天帶着傅擇宣,又難得再次接到工作,他一時竟忘了還有人蹲守在諮詢所大門口,等着抓他回家。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進入診室的身影只餘下傅擇宣。

    更出乎意料的是,待喻恆筠進來後,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薛遲景昨日接了個工作,現在還在沉睡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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