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晨星 >第25章 鍾溯德的夢境(二)
    

    說不上令人感到恐怖,像是作畫時,在一片灰黑暗色的背景之中,抹上白藍紅的色彩,突兀又詭異。

    傅擇宣並不熟悉這道路,偏頭問喻恆筠:“是熟悉的地形嗎?”

    喻恆筠否認:“東區相似的道路很多,無法完全依靠這點來判定。況且不一定我們就身處東區。”

    說着,他要求和傅擇宣確認一下通訊器是否能使用。

    通訊——無法接通。

    網路——無訊號。

    “預料之中。”喻恆筠問,“你清楚這是什麼情況嗎?”

    顯然傅擇宣對夢境世界超乎常人想象。之前屢屢試探不得結果,喻恆筠近來就甚少再行試探了,也不知他究竟是放棄,還是伺良機而後動。

    只是在這陌生的情況下,詢問傅擇宣或許能得到意外的驚喜也說不定。

    “夢境瀕臨崩塌。”傅擇宣老實回答,和之前是相同的答案:“其他情況我也不瞭解。”

    這話一出,所有提問的機會都被掐斷。

    喻恆筠本來也不願意詢問太多,此時便提議:“既然不知道身在何處,便只能靠腳步丈量一下腳底的道路了。”

    傅擇宣無奈:“瀕臨崩塌的世界先前應該也是以現實世界爲基礎。”

    喻恆筠沒聽出他話中隱含的抱怨意味:“那假設以東區市區的域界,從北到南,中途不休息,以最快速度的步行時間大約爲六小時。”

    “在現在這種情況的道路上,開車只需半小時。”傅擇宣暗示。

    “嗯?”喻恆筠表示疑惑,“這樣的環境下還有車殘餘?”

    他直指身旁的廢墟,沒有一棟房子倖免於難,宣告着令傅擇宣無比沮喪的消息。

    傅擇宣瞅着眼前由廢土堆積而成的龐然大物,老半天不說話,末了纔開口,仍是不願放棄乘車的打算。

    “找下試試?”

    體能訓練成績滿分的喻恆筠從不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但他還是理解傅擇宣的心理。

    只是眼下的情況——

    “這個前提無法存在。”毫不留情面指出現狀,喻恆筠緩緩道:“不先確定方位,無法找到任何需要的東西。”

    對這一點,傅擇宣不得不認可,只是沒想到經常以走路方式出行的他,也會有步行對如此不情願的一天。

    喻恆筠說:“現在是白天,沒有確認方位的標誌物體。我剛剛查了下,通訊器內的指南針大概也受到影響,不能使用。”

    “向前走,一段距離後觀察情況有沒有變化。”

    “正有此意。”喻恆筠點頭,“那不如,現在出發?”

    傅擇宣沒有異議。

    假設以正前方爲北,兩人應該行進的方向就是向前。

    二人於是取道向左——事實上東區的區域劃分規律整齊,這種情況下,南北方向的抉擇遠比東西的重要。

    除此以外,極有可能是鍾溯德內心癥結所在的國立研究所,其地址就在東區正北方位。

    不管怎麼說,兩人就此出發了。行走的同時也注意觀察周圍環境的變換,不出多久,就發現地面的改變,顏色、質地都有巨大的變化。

    淺灰色地面和前方接壤處,沒有明顯高低之分,而界線前方地面整體呈現白色,一派平坦,如鏡面,竟然不沾染絲毫空氣中滿溢的塵埃,顏色也絲毫不變暗淡。

    “鏡面?”喻恆筠自問,他又即刻否認了這個回答:“按這兩邊情形,更像是陸地和水道。”

    說着,他轉頭想看傅擇宣的反應,而對方只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意見。只見傅擇宣用手指了指右前方,對面隱約能看見顏色和這邊相同的土地,而在兩者之間,橫亙着一條黑色長龍,溝通兩邊。

    “廣寧大橋。”喻恆筠下定論,“這長度,更像是中部。”

    這獨特的地形給兩人提供了分析的思路。

    廣寧大橋,溝通東區陸地和遠處南陸的橋,中間同時連接四島,以上野南島和下野北島爲界,把橋分爲北、中、南三部分。

    這是海上的部分,而在溝通北陸和南陸有一個直達的海底隧道。

    至於四島,是被首都市東區本土延伸出來的“尾巴”東南陸地環抱的四個小島,均是別墅島區,北面上野島,南面下野島,島上別墅區則位於上野,下野別墅區,顧名思義則處於下野島。兩個別墅區又都分別劃分爲北區和南區,以此命名。

    如果真如喻恆筠所說,那麼之前他們那番關於步行距離的言論,就成真了。

    身處下野北島,兩人面對的是橫跨大半個東區南北廣度的距離。

    好消息是,確認方位之後,就可以着手尋找代步工具。

    站在原地,可以清楚看見對岸的風景不同於此岸。對面有高聳的建築,從遠觀景象看頂端十分不規則,顯得殘破不堪,但情形比這邊島上好多了。

    喻恆筠對同伴報告:“我的住宅在上野南島,可以前去探查。”

    對此,傅擇宣非常滿意。

    “試試旁邊的路?”喻恆筠戲謔式地詢問。

    既然猜測是廣寧大橋所在區域,旁邊的廣闊的純白區域毫無疑問是海面,呈現白色則和結冰的狀態相仿。

    在如這般大面積的冰路上行走——傅擇宣對這個建議有些心動。

    “中間不安全。”傅擇宣解釋。

    “確實,中間本就冰層薄,現在還有橋的殘骸。”

    左右怎麼都不安全,便由喻恆筠下了決策走冰面。

    這與普通海面結冰的形態不同,而是微微透些淺藍,湊近看還能看見晶瑩的冰花。冰面也沒有雪跡,比起冰確實更像鏡面。

    踏上去後自然也更滑。

    但喻恆筠毫不在意似地穩當走在這光滑的冰面上,不知道是掌握了怎樣的技巧。相較他的輕鬆,傅擇宣就畏縮許多,每一步都致力踩穩,儘量增大鞋與冰面的接觸距離。

    若是遠遠看上去,倒也不露什麼端倪,像是兩人在白亮的領域之中信步閒庭。

    即便只是徒步完成兩個島直接的距離,也夠他們走上一小時。

    期間傅擇宣偶爾有趔趄的時候,但大多自己穩住了身子。

    直到離對岸很近的時候,因持續專心於步伐和保持平穩,傅擇宣精神緊繃,本想着不抵達對岸不放鬆,可這導致他過於緊張。

    傅擇宣右腿邁出的步子稍微大了點,一個不穩向前滑了去,如果左腿力圖穩住身形,他會在原地劈個豎一字出來。結果他左腿用力向前,準備以後背迎接無比堅硬的冰面。

    喻恆筠在看見傅擇宣身子不穩時就在腦海中模擬到這個場景,做好救助身邊青年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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