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晨星 >第30章 鍾溯德的夢境(七)
    可惜監控室中也沒有他們所求的答案。

    在監控器顯示屏上,整個中央區域,他們能捕捉到的身影只有兩個,九樓的所長祕書,十樓的所長。

    令傅擇宣驚訝的是,這所長祕書也是認識的人,只是比他見過的模樣年輕許多。

    “這是?”傅擇宣轉身看喻恆筠,想確認他是否知道。

    “卿雅雯,鍾溯德的髮妻。”喻恆筠說,“曾經也是國立研究所研究員,鍾溯德任所長是,她的確是祕書。”

    “相當於時間處於448年至454年之間。”傅擇宣把事件與相應時間一一對上,看着鍾縉維對喻恆筠說:“這樣一來,他這副成年的模樣,就是單純受個人意志影響。”

    “不對。”傅擇宣立即否認這個想法,“應該時間依舊是在他成年後,而鍾溯德、卿雅雯的身份纔是受影響而改變的部分,這也正好解釋爲什麼沒有精英小組組長的出現。”

    喻恆筠正欲說話,卻聽見細微的電流通過機械使其發動產生的微鳴,他立刻警惕地轉身,見監控室厚實沉重的移動門即將開始閉合。他細思之下,只站在遠處靜待其變,像一名看客般自在,如同即將被鎖住的不是他們三人,而是門外的什麼事物。

    聽到門在移動時發出的轟鳴聲,鍾縉維也意識到不對勁,他對另外兩人都很輕鬆的態度表示不解:“你們不擔心嗎?被鎖起來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有時候設下網籠的也不一定是不懷善意的獵人。”喻恆筠自信道,“至於我們,你覺得像待宰的沉默羔羊,還是更像等待時機亮出利爪的猛獸呢?”

    鍾縉維從進入監控室開始就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內容,但再不濟他也明白這兩人顯然和他不一樣,不像他這樣一無所知。

    不明白兩人的盲目的自信從何而來,他詢問:“你們之所以這麼自信,是因爲懂得很多關於這裏的事情嗎?”

    兩人整齊劃一地搖搖頭,他們對監控室的情況瞭解幾乎爲零。

    “那你們還這麼自信能逃出去?”

    “逃?”喻恆筠對他說,“我們不準備逃出去。”

    “不出去?”鍾縉維驚訝地重複,“在這裏面我們能做什麼事情?”

    “守株待兔。”傅擇宣回答。

    “待誰?”鍾縉維問,“如果像你們說的那樣,這兩人一直在九、十樓工作,現在也一直沒有移動位置,還有誰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這個監控是抹掉信息後,回放之前內容的呢?”喻恆筠問道。

    “所以我們看到的都是假象?”

    “很大一部分是。”

    “那你們怎麼發現的?”

    “視力比較好。”傅擇宣敷衍地代替喻恆筠回答,說話時注意到門再次有了移動的跡象:“來了。”

    隨着門的移動,站在外面那人顯露出身形,是一名穿着白色實驗服,踩着高跟鞋的長髮女性,她的黑色長髮紮成高馬尾,當邁着步子時,髮尾隨高跟鞋“噔噔”聲微晃。

    她走進監控室,門隨她的完全進入再次轟隆關閉。

    直到室內迴歸寂靜,她才用溫和的語氣同三人問好:“三位好,抱歉打擾你們的談話。”

    隨即她直奔主題:“想必你們也在問對爲什麼會被關在此處。對於產生像你們這樣產生了自主意識的研究員,我們都會邀請你們去到另外的場所工作,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那爲什麼你沒有在我們產生意識的第一時間就找到我們呢?”鍾縉維問道,既然他沒有任何關於任務以外的記憶,他定然是不認識卿雅雯的,而此時他與母親相見不相識的場景就是最好的說明。

    卿雅雯以溫婉的笑容迴應,不回答鍾縉維的疑問。

    接着她從鼓鼓囊囊的白大褂外衣口袋裏掏出三副手銬,笑着說:“還請三位配合一下工作,以防你們進入中央區域後隨意亂碰。”

    還是那柔和的語氣,言辭卻充斥着不容拒絕之意。

    “手銬?”鍾縉維非常震驚,“這都可以?我能拒絕配合嗎?”

    “如果你還有別的選擇的話。”卿雅雯笑吟吟道,率先走向傅擇宣,迅速地把他雙手在身後拷住,不同尋常地快,都看不清她究竟是怎樣在這麼短時間內完成這一連串動作的:“看你的同伴,多配合我們的工作。”

    接着她又故技重施,拷住喻恆筠的雙手。

    “到你了。”卿雅雯挑眉,走向震驚無比的青年。

    鍾縉維不解,大聲朝兩人發問:“之前說要反抗既定現實的是你們,現在服從安排,不違逆安排的也是你們!難道這纔是你們真正的目的嗎?成爲有意識的傀儡?”

    看着兩人都無條件接受安排,不在意的樣子,鍾縉維失望地垂下頭,自己主動背過手,轉身背對卿雅雯,任她動作。

    完成後,卿雅雯不知何時叫來了六個研究員,左右分別一個堵住他們,以押送犯人的姿勢同他們共行。

    研究員靠近時,傅擇宣不由得皺了下眉,但還是任他們抓住了自己的手。

    這是趟無言的旅程。

    鍾縉維深感之前在監控室對兩人的指責頗有無理取鬧的意味,但主要還是被欺騙的感受居多。此刻心裏仍舊不舒暢,但至少冷靜一些,他便能清楚分析傅擇宣、喻恆筠兩人無厘頭行動的原因所在。

    先前他們就提到周圍的線索渺茫,聽從這位祕書的安排就是進入中央區域六樓的方式。

    有些摸不準兩人究竟是怎樣的想法,但他打心底裏更相信是自己現在所想到的這種情況。

    身爲同樣初具意識的個體,雖然弄不明白兩人爲何掌握那麼多資料信息,但從他們淡定自若的神態中,鍾縉維像是能獲取無窮自信心,莫名產生能夠依靠的信賴心情。

    這麼說來的確很是奇怪,鍾縉維很好奇他們爲什麼要帶上自己,沒有任何幫助不說,甚至有可能打亂計劃。

    更何況其中那名身形高些、英氣逼人的男性,看上去就是能單打獨鬥的類型,還有領導能力;另一位瘦弱些的青年,話很少,但頭腦可完全不像嘴皮那般鈍。他兩人合力,大概沒什麼做不到的事情,多他一人,反倒成了累贅。

    難道他們果真這麼心善?

    而在鍾縉維埋頭苦思的這段時間,幾人已經走到了短途的終點。

    將三人帶進外圍走廊,讓他們待在走廊,命人守住,卿雅雯走向深處的實驗室。不多時她就回來,領着三人進了實驗室。

    此時,夢境主人鍾溯德終於在他們面前現出身形。

    他的面容比起兩人所見過的要年輕許多,沒有了憔悴的神情,精神極好,頗具研究所所長的風采,氣質和而不弱。

    卿雅雯將他們領到鍾溯德跟前,就退到一邊。

    鍾溯德打量三人,首先看向自己的兒子,笑着稱讚道:“你能主動踏出實驗室,來到這裏尋我,我非常滿意。”

    鍾縉維聽到他的稱讚,迷茫地看傅擇宣和喻恆筠,發現他們正反瞅着自己,於是他詢問似地看回鍾溯德。

    鍾溯德衝他點頭,道:“不用懷疑,說的就是你。”

    “我?”鍾縉維問,“你認識我嗎?”

    “當然。”

    “那你也知道我是誰了?”

    “對,你叫鍾縉維。”

    “鍾,縉維?”他喃喃,“你也姓鍾,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如果一個模樣三十左右的男人對二十多的青年說自己是他的父親,任誰都會覺得荒謬,鍾溯德沒再說更多,只突然對他發出邀請。

    “我們的關係另當別論。既然你主動踏出實驗室,就通過了我對你的考驗。怎樣,要來我的實驗室幫忙嗎?”

    鍾縉維只覺得莫名其妙:“你們怎麼一個兩個都是一樣,硬是要做出神祕莫測的樣子?”

    說着他揚起頭,用下巴指了指傅擇宣和喻恆筠那邊:“那邊什麼都不說,但什麼都知道、算計得到,你說話又是隻說一半。”

    “那邊明明可以自己解決,不知爲什麼要邀請我一起,我居然還被忽悠來了。”鍾縉維繼續吐槽,“你倒是更奇怪,看你的態度像是對我很熟悉,但又說什麼我主動踏出實驗室就是通過考驗,那如果我不踏出就任憑我自生自滅嗎?”

    “簡直莫名其妙,你在做什麼實驗我都不知道,就邀請我做你的助手,你選拔助手的標準又是什麼?這麼隨便,那這個實驗真的很重要嗎?”

    說着說着,鍾縉維突然大膽起來,越過鍾溯德向更核心的區域走去,想去看看裏面到底做的是怎樣的實驗。

    但他似乎忘記考慮,到底是什麼驅使他在面對鍾溯德時這麼大膽。

    這裏是中央高層實驗室的外圍區域,想要進入需要通過幾道身份覈驗,若身份覈驗失敗,會有高壓電對闖入者進行懲罰。

    鍾溯德企圖抓住他以阻止鍾縉維的步伐:“你別……”

    只聽見一聲悶哼,抓住鍾縉維腕間手銬的手鬆開脫離,他的身上突然增加一份重量,差些沒站穩。

    趁人還沒從身上滑落,鍾縉維趕緊回身,踉蹌一下以右腳後退支撐才站穩。

    擡頭看向眼前,只見約兩米之遙處,站在他面前的,是剛纔側頭看的時候還雙手背在身後的兩人。

    此時他們不知怎的,居然已經脫下手銬。

    而站得稍近的喻恆筠,正自如地收回向前有所動作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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