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晨星 >第36章 記得?不記得?
    送走卿雅雯、鍾縉維母子,兩人逗留在治療室。

    “今天就到這裏?”傅擇宣問。

    見青年仍是一派冷靜的模樣,喻恆筠心裏很不是滋味,斟酌片刻,他下定決心說:“之前……”

    “之前?”

    “兩次衝動、不分青紅皁白地指責,抱歉。”喻恆筠懇切地望着傅擇宣的雙眼道歉。

    但傅擇宣沒有迴應他的致歉,反而問道:“兩次指責是指?”

    “你沒有保留夢境中的記憶?”

    “我應該保留嗎?”傅擇宣回望他,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顯然喻恆筠感到很驚訝:“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我從首次隨你進入夢境開始,就保留了其中的記憶。”

    “是嗎?”

    “對。”喻恆筠沒有對這一事實作更多闡述,只是着重說明自己想強調的地方:“之前結束的夢境裏,我兩次說了很傷人的話語,無論如何都想要道歉。”

    “我並不記得。”傅擇宣轉過身,正對着喻恆筠認真說道:“所以沒必要。”

    沒必要對未擁有共享記憶的人,說出回憶時間內的特殊話語。

    喻恆筠讀懂他的潛臺詞,靜默不予回話。他覺得自己在傅擇宣平淡的表情後,隱隱感受到了點落寞。但因爲太短暫又不真實,他放下這種感覺,再次打開話題時,卻絕口不提剛纔的事。

    “剛纔我確認過時間了,3月26日下午五點。”

    “有什麼問題?”

    “與入夢時間相隔2天18小時。”喻恆筠接着列舉前幾次的時間,“榮翼的夢境是2天6小時,喻書諾2天。”

    “嗯。”

    “是因爲夢境難度變大,所以時間延長了嗎?如果不是,那麼夢境的時間長度由什麼衡量?”

    可在談到這話題時變得健談的傅擇宣,這時一反常態迴避這問題:“不清楚。”

    喻恆筠自顧自分析:“如果精確到小時,從前到後就分別是48、54、66小時,精確到分鐘……”

    傅擇宣聽不下去,連忙止住他:“別、別數,我大概有點眉目。”

    “早不說。”喻恆筠奸計得逞,卻又裝作無辜的樣子表示驚訝,看着傅擇宣的眼中光芒熠熠。

    傅擇宣不自在避開這灼人的目光,預先提醒:“之前在手札裏看過,說法不一定準確。”

    “沒關係,我只需要對這方面的知識輪廓有一定把握。”

    傅擇宣點頭,開始說明:“夢境的時間與現實基本等同。”

    雖然對他這第一句話抱有疑惑——他的記憶中在夢境中度過的時間,要比實際上的時間流逝長得多,怎麼能說是基本等同——但喻恆筠紳士地沒打斷他的話語,等他過後的解釋。

    果然很快傅擇宣就給出瞭解釋。

    “並不是時間流逝的同步,而是指和普通夢境的等同。普通的夢境似乎總無邏輯性可言,實際上一個夢境之中,深層不管是與意識,還是彼此夢境之間,總能找到內在的嚴絲密縫的聯繫。”

    傅擇宣寫上“意識”兩字,箭頭指向圓圈,表示同一個夢境,說明每個點是夢境中碎片,以虛線連接上每個點。

    “比如說在同一個夢境中,荒誕無稽的走向,呈現碎片化的開展模式,最終戛然而止的未知結局,但所有這些都屬於同一個意識層次影響下產生的夢境內容。”

    十分簡單的道理,喻恆筠點頭表示認可,但不由得問:“這和SLAF病毒誘導產生的夢境有什麼關聯?”

    “有,這就涉及到其與普通夢境等同的地方了。”

    傅擇宣繼續解釋。

    “深部的邏輯性彷彿劇本式地引領夢境走向,即便呈現碎片化的演繹,只要情景在同一舞臺內發生——即同一場景故事的延續——都被歸爲同一場夢,而所有夢境的集合,引導夢境長期發生,沒有甦醒的時刻,就形成了誘導式夢境。”

    “那時間是怎樣計算的呢?”

    “每一個場景夢境相當於一個夜晚睡夢時間,所以整體夢境時間在結束後相當於所有場景夢境的總和。”

    “一個夜晚睡夢時間?”

    “並不是實際夢境時間,而是沉睡時間。相當於從夜晚十一點到第二天凌晨五點的睡夢,單個爲六小時,所有夢境疊加在一起,就是總夢境時間。”

    “所以手札記錄者同樣擁有夢境中的記憶嗎?”喻恆筠好奇地問。

    “不清楚。”

    他想起一件事,又問道:“這個總時間是以單個夢境時間爲軸,呈縱向排列疊加的沒錯吧?”

    “是。”

    “這個夢是一個圓,假如在這個圓裏添上另一個圓,這樣所有的時間還是按這種方式計算嗎?”點了點這個同心圓,喻恆筠挑眉望着傅擇宣,等他回答。

    “抱歉,我不清楚。”傅擇宣則是迴避這個問題,反而說出另一番不確定的話語來:“說到底,手札裏的內容的真實性還有待考察,不可信。”

    “這點也沒關係,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傅擇宣附和道:“也是。”

    喻恆筠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了,於是轉移話題:“說起來,你對我擁有夢境中的記憶這點,似乎並不怎麼驚訝?”

    “我有嗎?”對此傅擇宣毫無意識,輕聲問道。

    “對。”

    “不正是你說的那樣,我先前已經猜測手札記錄者是擁有夢境記憶的喚醒師,再次遇到同樣的人就不會奇怪了吧。”

    正當喻恆筠還準備說些什麼時,門口卻傳來一陣騷動。

    “你倒是裝得更像一些啊。”

    “彼此彼此,你也別說我怎樣。”

    聽聲音是許涵和薛遲景兩人,吵吵嚷嚷地走到治療室門前,喻恆筠只好把話吞回肚子裏。

    “你難道也不問下自己老大的情況的嗎?”

    “我?我知道自己老大的情況啊,哪能和你一樣,老大冷得要命,作爲小弟還什麼情況都摸不清楚。”

    “那恐怕就不如你的願了。”許涵推門而入,邊轉頭和薛遲景扯談:“我們既不是上下級關係,我所清楚的事情也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然後他轉頭向前,和站在房間裏的兩人對了個正着,與傅擇宣進行只有彼此看得懂的眼神交流後,許涵原地擡起手同他們打了個招呼。

    又問道:“就結束了,我還以爲會要很久的。”

    “很久?”喻恆筠不解。

    “沒什麼。”許涵訕笑道。

    見前面開路的人突然停住腳步不動,薛遲景疑惑地探頭看看,恍然大悟:“你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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