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永夜晨星 >第63章 親緣關係
    “喂,起牀啦!”

    迷糊間,傅擇宣彷彿聽到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叫喚。

    身上覆着的溫暖驟然消失,涼風鑽進了衣服,傅擇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耳邊的催促聲變得明晰:“宣宣,起!牀!了!”

    猛地睜開眼,明明是剛醒來,腦海中卻沒有迷濛,傅擇宣翻身坐起來,一個眼刀甩向來人:“滾出去。”

    許涵做雙手投降狀後退一步,小腿撞上了茶几邊緣,他不由得疼得“嘶”了一聲,低頭又對上了傅擇宣不善的眼神。

    猛然間他好像意識到什麼,順着傅擇宣的視線的軌跡,許涵看到了自己拎在左手的被沿。

    將嘴角勾出自認爲最完美的弧度,許涵很乾脆地鬆開左手,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幹,差點忘了身後的茶几,想後退一步,好在及時止住了這股衝動,免了一場兵荒馬亂。

    傅擇宣毫不留情面:“說了出去。”

    “好好好,我在一樓等着,有事要拜託你。”

    許涵投降似地說完,就退到二樓大書廳門口,食指中指併攏,大拇指張開向傅擇宣比了個“再見”的手勢,就躥下樓去了。

    見許涵的身影消失,傅擇宣自醒來一直提着的那口氣才泄下去。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眼,又搓兩下臉,他呼吸間的急促和深重還是沒有緩解。

    心臟還在狂跳,傅擇宣一步步挪到洗漱間,打開水龍頭任涼水蓄積。對着鏡子裏那雙黑眸,他彷彿又被捲入無名的漩渦。

    無名的漩渦深處是冰冷的舊夢。

    只要一閉眼,就會重新回到深淵,死寂無人的空海。

    好一會兒,傅擇宣纔將思緒扯回來,看着自己眼尾那微紅,他猛一下扎進已經蓄滿的水池,咕嚕咕嚕的水泡冒上來,水面歸於平靜。

    *

    走進來的青年前額的黑髮不再垂下,而是清爽地捋上,露出光潔的額頭,頭髮還溼答答的,前襟也甩了不少水漬上去。

    見傅擇宣這副模樣,坐在沙發上的許涵眨眨眼,調笑道:“就這麼短時間,還夠你玩個水回來的?”

    傅擇宣不理會他的調侃,一本正經地問:“找我什麼事?”

    許涵也不着急,打算先和傅擇宣探討一下自己的疑問:“你昨晚居然睡覺了?沒做噩夢了?”

    “別明知故問。”傅擇宣朝許涵旁邊的另一個沙發坐去,拿出通訊器搗鼓。

    “嗯……這個暫且不說,我每次接你的通訊,怎麼都恰好碰上你前一天晚上睡了覺?”大概是難得在他這裏發現一點端倪,許涵非要揪着問出個所以然不可。

    傅擇宣也不擡頭,邊打字邊說:“你也說了是’恰好’。”

    “我的恰好指的可是蓄意爲之。”

    說着,許涵悄咪咪挪到傅擇宣旁邊,企圖瞄一眼他在忙什麼,傅擇宣擡頭睨他一眼,挪到一邊,防着他的動作。

    這勾得許涵更好奇了,鬧着要看知道傅擇宣的小祕密。

    傅擇宣不樂意了,收起通訊器就趕人:“沒事就走,我還忙。”

    有求於人,許涵不敢再鬧,怕真的被趕出去,於是乖巧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許涵最近一直在調查自己的父親,結果一段時間下來,關於“審判者”的內容沒找到什麼,倒是查到了不少意料外的東西。

    傅擇宣專注聽着,越聽心裏越覺得不對勁。

    聽許涵話中的意思,從“審判者”這條線上調查許德元的行動完全行不通。

    “要抓到他在經濟方面和審判者那邊的交易太難,他把痕跡隱藏得太好了,說實話我現在也沒弄清楚他到底在做什麼盤算,所以我要說的和這方面壓根沒有關係。”

    傅擇宣對上許涵的眼神,在裏面發現了鄭重,同時他也捕捉到許涵些許躊躇的神色。

    傅擇宣不明白許涵爲什麼要把許家的家事拿出來說給他聽,在這方面實在幫不上忙,但他知道許涵定然自有根據。

    所以傅擇宣點點頭:“你說。”

    許涵深深嘆口氣,將自己的發現娓娓道來——

    正是因爲調查了許德元的行蹤,許涵才發現其中不自然的地方。每個月許德元都會出市區一趟,時間和目的地不定,讓人找不到什麼可聯想的地方。

    這條線索看似是斷了,但最近又恰好和另一條線詭異地接上了。

    許涵讓人去找過那張女人的背影照,比對過周圍的環境,卻沒有任何地方能對得上。

    直到上次,他接到報告,才誤打誤撞地發現了這個線索。

    “結果,卻是一個顛覆性的線索。”

    許涵的表情有些說不出的奇怪,傅擇宣明白他的內心遠沒有面上表現得這麼平靜,他動了動手指,沒接話,聽許涵繼續說下去。

    報告的內容是關於那張照片背景,是一家專供精神病人修養的療養院,

    畢竟是名心理醫生,許涵動了些私人關係,找到了相關的病人信息。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女人和許德元的確有關係,但卻不是許涵以爲的夫妻關係,兩人甚至連情侶都不是。

    真正照片上的女人有關係的,是薛陌和,薛遲景的父親。

    值得注意的是,許德元每個月出市區的日期,恰恰和照片上這女人被探望的時間無縫銜接上了。

    “而這個女人,是薛家十幾年前被送進精神病院的女主人。”許涵語氣平平說着,從懷裏取出一張照片,遞到傅擇宣面前:“我花了點手段把病歷照了下來。”

    病歷檔案上有女人的照片,穿着老式藍白相間的病服,面色蒼白,一雙看向正前方的眼耷拉着沒有神采,目光有些呆滯,但傅擇宣看出了些端倪。

    對比着這張照片和旁邊沙發上看似一派輕鬆的人,傅擇宣掃了兩眼底下病歷的內容,把照片遞還給許涵。

    許涵受着,低頭看着病歷上的照片,大拇指撫了撫貼着女人照片的位置,把這相片收回懷裏,靠上沙發笑道:“很像吧?”

    不等傅擇宣給出反應,許涵又道:“她被送進精神病院的時候,我兩歲,但是我沒有兩歲的記憶。”

    其實除少數人,論誰都很少有這麼小的時候的記憶,但許涵顯然有些懊惱,爲什麼自己會不記得自己兩歲時究竟是在哪裏。

    “我已經拿到了,我和薛陌和親子鑑定書,也看過了。”許涵像是在對自己自言自語,壓根不需要傅擇宣的任何反應,就風輕雲淡地宣判了自己的身份:“鑑定意見,生物學親緣關係成立可能99.9999%。”

    “意思是,我,許涵,是薛陌和的親生兒子。”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