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妗姝說這些話的時候，只是微微挑着眉，但是餘光卻是落在了胭脂的臉上。
最開始水秀說自己不是司丞相的親生女兒之時，司妗姝還是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何姨娘她是真的知道些什麼的。
可是後面水秀的一系列舉動，就讓司妗姝開始產生懷疑了。
司妗姝不知道爲何，今日的情緒格外昂揚，所以司妗姝竟然有閒情逸致的開始跟胭脂解釋了。
繞着狹小的屋子緩緩走動，司妗姝鞋底的和田白玉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心中有鬼的胭脂，感覺這一個個步子就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司妗姝停下步子的那一刻，胭脂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已經停止了跳動。
到底是尋常人的耐心也就那樣，胭脂最先扛不住這壓力了，“大小姐到底在說些什麼，奴婢根本就聽不懂，水秀說的話絕對不是從奴婢以及姨娘這裏聽說的。”
反正水秀現在也已經被拔了舌頭，根本就沒有辦法反駁，胭脂說話時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越說胭脂就越發冷靜，“有關於丞相子嗣，沒有一個下人膽敢胡言亂語！”
“哦？”司妗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說話的胭脂，面上根本看不出來女子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
胭脂雖然跟着何姨娘做了不少陰損的事情，手上更是沾染着人命，但是胭脂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殘酷的刑罰，身邊躺着一個被拔了舌頭，滿嘴鮮血的水秀，胭脂還是感覺有些毛骨悚然的。
只是比起水秀的恐怖現狀，胭脂還是更加害怕計劃暴露，引起更大的麻煩。
水秀咬牙，“奴婢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
“行。”司妗姝根本沒有將視線落在水秀身上，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就像是要將那一小塊地方看出一朵花兒來。
“你是不是覺得你說什麼，本小姐就一定會相信什麼？”司妗姝輕聲道。
胭脂抿脣不言，爲了避免司妗姝從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些什麼，胭脂只能死死繃着臉皮。
“還並非親生女兒？”司妗姝說着說着她自己就輕笑了一聲，“好在你們想出了這樣一個說辭，否則本小姐怎麼都不可能想到”
“那個層面來呢！”司妗姝精心勾勒的長眉輕輕勾起。
司妗姝就像是一隻狡猾的貓，在逗弄已經被按在了爪子下方的耗子，明明可以直接說出來的事情，司妗姝卻就是不肯言明，反而是欲言又止。
就像是現在，司妗姝只是加重了“那個”兩字，但就是不肯直接告訴胭脂，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她們的計劃。
胭脂剛剛的臉色或許只是慘白，現在卻是幾乎透明瞭，眼睛瞪得渾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活脫脫的厲鬼。
若是其他人或許要被胭脂這樣的眼神恐嚇住了，可是司妗姝是怎樣強大的心臟，司妗姝甚至是仔細看了看胭脂這恐怖的神情。
嘴角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司妗姝甚至是眼睛都亮了亮，“胭脂，你捏着手指做什麼呢？”
司妗姝話落的瞬間，胭脂幾乎是狼狽不堪地將自己緊緊握着的手指鬆開。
但是緊接着，司妗姝又道“眼神閃爍不定，根本落不到一個實處上去，胭脂姑娘你這可不是心中安穩，什麼壞事都沒有做的表情啊。”
胭脂纔剛剛張開嘴巴想要辯解些什麼，聽見司妗姝的這句話，胭脂一瞬間就咬緊了牙關，盯着司妗姝沉思的模樣，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讓司妗姝想起了些什麼。
胭脂就算是自詡聰慧機敏，難不成還能瞞得過皇宮裏面出來的人精？
雪秀只是看了一眼胭脂，就已經知道她們的小姐恐怕是猜對了何姨娘的計劃，否則胭脂絕對不是這樣謹慎的模樣。
雪秀一邊讚歎司妗姝的聰慧，一邊擡起頭想要看看司妗姝有沒有想出來何姨娘究竟在計劃這些什麼。
只是剛剛看見司妗姝的花容月貌那一瞬間，雪秀神情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繃不住，眼神落在司妗姝臉上過了幾秒，雪秀這才無聲笑了笑，而後垂眸晃了晃腦袋。
只見司妗姝臉上看似沉穩思索，但是那雙晶亮的眸子裏面滿是戲謔，顯然是已經知道了何姨娘的計劃，她現在不過是在逗着胭脂玩弄呢。
果不其然，眼看着胭脂的心理防線即將突破，司妗姝臉上的笑意一瞬間落了下去，聲音陰惻惻的，但是語氣卻是十分可愛，“你只需要告訴本小姐，你們和賬房先生是什麼關係就好啦！”
女子清亮的聲音在屋子裏面響起，所有人幾乎是同時瞪大了眼睛，連平日裏都恪守的規矩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她們是出現幻聽了嗎？
小姐在說些什麼東西？怎麼突然說起了賬房先生？
還沒有等她們想明白，一個普普通通的賬房先生爲什麼會讓她們心中生出一種極爲不妙的感覺，就聽見司妗姝繼續道“不，應該說是”
司妗姝說到這裏刻意賣了一個關子，果不其然，衆人的眼神幾乎是毫不收斂地移向了她。
被衆人的目光注視着，司妗姝不僅僅是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反而是多了幾分氣定神閒，司妗姝突然俯身，那雙黑漆漆的瞳孔和胭脂的眼睛直直地對上。
那一瞬間，胭脂感覺自己放入沉入了一片漆黑無比的幽潭之中，陰冷的水從四面八方涌上來，胭脂感覺自己腦海中的所有祕密都彷彿在被這潭水侵蝕，暴露無遺。
耳邊傳來了女子輕得恍若嘆息的聲音，“司明棠是賬房先生的女兒？”
司妗姝這話沒有絲毫的懷疑，她說得篤定不已，擲地有聲。
就連最開始覺得司妗姝這猜測荒唐無比的衆人都因爲司妗姝篤定的語氣，相信了司妗姝說的話。
胭脂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喉嚨裏面的乾啞卻是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有那麼一瞬間，胭脂只想就這樣直接死了。
可是
“咔噠——”
司妗姝突然皺眉，擡手就直接將胭脂的下頜卸了。
“想死？”司妗姝冷嗤了一聲，“都不問問本小姐是否允許？”
司妗姝此時已經沒有了絲毫笑意，面若寒冰，周身凌厲的氣勢更是毫無保留地壓在了胭脂身上。王爺，王妃又自請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