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娘從來沒有見過司丞相這種模樣，男人橫眉倒豎，眼睛裏面壓抑着的是讓人難以呼吸的暴怒。
何姨娘能夠清楚聽見身旁的司明棠傳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有些發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那一瞬間何姨娘終於明白了司丞相今日爲什麼會這樣生氣。
丞相知道自己怎麼處置了清音！
這句話出現在腦子裏的一瞬間，何姨娘當即腦袋一片空白，可是何姨娘還是心懷僥倖。
司妗姝在看着何姨娘震驚的眼神變成梨花帶雨的模樣那一瞬間，司妗姝就已經明白了，恐怕何姨娘還要搞出一些幺蛾子出來。
果不其然，何姨娘一眨眼睛，兩滴清淚頓時就從何姨娘那一雙翦水秋瞳中滴落出來，何姨娘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丞相這是在說什麼，素素是什麼樣的脾氣您還不知道嗎？素素怎麼”
何姨娘垂首，頓時打了一個明顯的哭嗝。
可卻絲毫不減少女子的美麗，反而給這哭泣增加了幾抹真實的色彩。
何姨娘的哭泣聲根本就停不下來，“素素怎麼可能對下人非打即罵！”
司妗姝看着何姨娘這說掉就掉，沒有片刻延遲的模樣，已經是徹底驚歎了。
司妗姝第一次生出了些許不確定的感覺，自己應該沒有高估司丞相的理智吧，看着何姨娘這梨花帶雨的一幕，司丞相真的能夠保持冷靜嗎？
忍不住將眼神落在司丞相的臉上，司妗姝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到了實處。
只見司丞相面上已經沒有那令人震撼的暴怒了，現在的司丞相看起來似乎是稱得上一句冷靜，但是司妗姝卻知道，司丞相根本就沒有被何姨娘的哭泣所蠱惑。
司丞相保持着原本的站姿，但司丞相畢竟是將克己復禮刻在骨子裏的人，剛剛何姨娘說話的這會兒子功夫，司丞相面上因爲發怒染上的薄紅已經全部褪去了。
若是不知道的，或許會以爲司丞相是因爲何姨娘的一番話這才平息了怒氣。
但是司妗姝是怎樣明察秋毫的人，當即就看見了司丞相眼中宛如化成了實質的寒冰。
在屋內這樣冷凝的氣壓之中，司妗姝絲毫沒有被影響，甚至還氣定神閒地勾起了脣角。
若是此時有人來詢問司妗姝爲什麼這樣輕鬆，那司妗姝一定會眯起那一雙清亮的黑色眸子，笑眯眯地回答道司丞相又不是因爲本小姐發怒，本小姐怕什麼。
“清音怎麼回事兒？”司丞相根本就沒有同何姨娘繼續繞彎子，直接問道。
這話根本沒有出乎司妗姝的預料，畢竟她剛剛就看清楚了男子眼中的寒冰。
但是很顯然，司丞相這話讓何姨娘沒有反應過來，女子面上的表情一僵，過了半息才又重新調整成了委屈巴巴的模樣，何姨娘往後縮了縮身子。
“清音怎麼了？妾身什麼都不知道。”
司妗姝勾脣譏諷意味十足地冷笑了一聲，但是擡頭的瞬間，司妗姝面上的神情就已經全部轉換，只剩下了一片擔憂。
“父親，女兒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何姨娘面上的表情頓時就是一個抽搐，何姨娘差一點就要直接喊出，“不當講！”
半刻鐘前，何姨娘或許還會以爲司妗姝剛剛說的全是些廢話，甚至是還將自己置身於不好的境地，但是知道了司丞相今日生氣是因爲自己處置了清音的時候，何姨娘就知道剛剛司妗姝的話究竟是什麼作用了。
司妗姝竟然說自己去詢問水秀母親爲什麼不去素和院找差事的時候，水秀母親支支吾吾的。
要知道司妗姝當時將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何姨娘還在心中嘲笑過司妗姝，說她竟然愚蠢到了這樣的程度，難不成還要自己親自將威脅水秀父母的罪名坐實嗎？
如果時間能夠回溯，何姨娘只想給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個狠狠的巴掌，然後痛罵一句，“你纔是蠢貨，還不快讓司妗姝那個賤蹄子閉嘴！”
但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事情，就是沒有但是。
何姨娘現在已經在心中爲司妗姝拉起了全面防線，司妗姝說的每一個字何姨娘都恨不得拆開看！
總之，司妗姝現在突然開口，說出來的絕對不是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但是很可惜，就算是何姨娘再想阻止司妗姝開口，最後也只是低垂了眉眼，一句話都不敢說。
司丞相看着司妗姝的那一瞬間，眼中的暴怒就收斂了些許，儘管聲音依舊冷厲，但是已經比剛剛好了太多，“姝兒但說無妨。”
司妗姝“誒”了一聲，擡起眼睛看向司丞相的時候，沒有了以前的冰冷不好接近，反而多了些父女之間獨有的親暱感。
司妗姝輕聲道“父親，姝兒雖然不瞭解何姨娘，但是您跟何姨娘生活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清楚何姨娘的脾氣嗎？”
司妗姝突然皺緊了眉，“處置清音的那些刑罰，拔舌劃臉，這樣恐怖的刑罰怎麼可能是何姨娘這樣的女子能夠做出來的呢？”
司妗姝說話的時候，特意在拔舌和劃臉這兩個詞上加重了聲音，確保司丞相能夠清楚聽見。
果不其然，司丞相眉頭又收緊了幾分。
突然聽見了身後女子似乎是要張開嘴說話的聲音，司妗姝眼中閃過一絲暗芒，說話的聲音加快沒有給何姨娘先一步說出話的機會。
“更何況女兒這段時間不正是在追查素和院是不是有挑撥女兒和二妹妹感情的人嗎，女兒現在懷疑素和院中還有想要暗害何姨娘的人。”
說到這裏，司妗姝突然話風一轉，“說不定清音這件事情就是何姨娘院中的奸人專門用來害何姨娘的呢！”
就算是不回頭，司妗姝也已經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灼熱視線，只是司妗姝依舊是氣定神閒。
要知道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出來的效果可是全然不同，就算是不用腦子，白惜妍都能猜到何姨娘一定會從身邊人中找一個替死鬼將這件事情擔下來。
但是這樣好的機會，司妗姝怎麼會讓何姨娘就這樣輕鬆地解決！
趁着何姨娘愣神的功夫，司妗姝繼續道“女兒相信何姨娘一定不是這樣狠毒的人！”王爺，王妃又自請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