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心中太緊張的緣故，司明棠根本來不及思考自己話中的究竟有沒有什麼漏洞。
憑藉司明棠的腦袋，她只知道絕對不能讓司丞相認爲何姨娘真的能夠挑撥司妗姝和她的關係。
司明棠快速道“水秀招供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姨娘安排的，姨娘和我都清清楚楚知道賬房先生是西北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揚州人士！”
司明棠還特意加重了“姨娘和我”這四個字，顯然是想要藉此告訴司丞相，絕對不是何姨娘安排的。
只是司明棠向來都不是什麼有眼力見的人，所以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司丞相的眼睛就暗淡了一瞬。
司妗姝疑惑，“水秀所說的話，應該是半真半假纔是，賬房先生和水秀同爲下人，應該是知道賬房先生身份的。”
“二妹妹怕不是爲了幫何姨娘解釋，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吧？”司妗姝頓了頓，嘴角微微一彎，似乎有一絲笑意出現，但瞬間就隱去了，快得就像是一場幻覺。
“二妹妹還是不要騙人才是。”
司明棠回頭，“我有什麼必要騙你！”
司明棠原本是背對着司妗姝擋在何姨娘面前的，她怕司丞相再一次對何姨娘出手。
此時回過了頭，當即就對上了何姨娘惶恐不安的視線。
司明棠頓時就慌了。
在她的記憶之中，何姨娘一直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穩操勝券的模樣。
就算是何姨娘這幾日處處碰壁，對上司妗姝的時候也是從來都沒有過片刻的勝利，但是司明棠依舊是將何姨娘看作是自己的天神，只要有何姨娘在，似乎是所有困局都一定不會難到何姨娘。
就算是剛剛，司明棠也是清楚的知道，何姨娘一定是已經看穿了司妗姝的計劃，所以纔會不顧一切說出剛剛那番讓司丞相瞬間暴怒的話。
可是何姨娘現在目骴欲裂的模樣，讓司明棠心中一直試圖掩埋起來的不安全部出來了。
“姨娘？”
司明棠的聲音縹緲無比，猛地聽過去竟然有幾分將死之人的嘆息。
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這才讓何姨娘露出這樣的表情，但是司明棠的潛意識知道，有什麼事情一定是被她弄糟了！
司妗姝再一次在已經點起了硝煙的戰場上退下。
將半個身子隱入了黑暗之中，司妗姝垂下頭，眼中的笑意隱約可見，只是現在的司丞相等人也根本就沒有心情將注意力放在司妗姝身上了。
其實司妗姝今日的行爲看起來實則是相當詭異的，畢竟司妗姝幾乎是說完了一句讓司丞相懷疑何姨娘的話，司妗姝就立刻神隱。
畢竟司妗姝也不是神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時辰不到，想出一個完美的法子將自己完全摘乾淨。
司妗姝現在就在賭，賭司明棠暴露出來的東西能夠讓司丞相徹底厭棄何姨娘。
只要這樣，司丞相就絕對再也不會想起何姨娘，只要不想起她，司丞相就絕對不會想起她今日種種的不對勁兒行爲。
常人若是遇見這樣的事情，本來該是緊張不已的，但是司妗姝的眼睛裏面卻全部都是亮光。
司妗姝上輩子是孤兒，生活在整個城市中最爲黑暗的貧民窟，當年有人來接她去組織的時候，是說清楚了的。
跟着他們走，日後就是紙醉金迷，但是與此同時，等待着她的也是無數次死中求生，不跟着他們走，他們會將司妗姝送去一個福利院，此生就和尋常普通人一樣，按部就班的生活。
司妗姝當時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選擇了第一條路。
當年的她在社會最底層掙扎，有人站在她面前說能夠帶領着自己登上金字塔的最尖端，司妗姝當然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畢竟她就算是在貧民窟中，也是每天都在爲活下去不斷掙扎。
當然，那個時候的司妗姝沒有想到，當一個特工能夠那樣險象環生就是了。
可就算是現在，讓司妗姝再選擇一次，司妗姝依舊還是會選擇去組織。
人活這一輩子，就算是壽命短暫，那也應該在活着的時候，將自己的生命之花開到最豔！
所以，就算司妗姝現在是在和司丞相玩一場豪賭，司妗姝也根本就沒有絲毫猶豫。
其實司妗姝如果選擇不繼續深究司明棠究竟知不知道帳房先生是她父親這件事情，只是抓着何姨娘竟然妄想挑撥司明棠和她之間姐妹情誼這件事情，司妗姝一定能夠全身而退，就算是司丞相將她今日從頭到尾的話都翻來覆去想一遍，也一定不會產生絲毫疑惑。
但是司妗姝可不願意。
因爲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何姨娘就一定還有翻身的機會。
司妗姝對於何姨娘的耐心已經是到此爲止，再也不想看見這個人繼續在她眼前晃了。
的確如司妗姝所想的那般，此時的司丞相已經是分不出半分注意力在司妗姝身上了。
司丞相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只覺得手指都在輕顫。
就算是剛剛知道了何姨娘或許不像是自己曾經以爲的溫婉模樣，自己將近二十年的感情都到頭來一場空，司丞相也是從來沒有這樣無力過，司丞相放在身側的手指甚至毒隱隱約約感受到了冰涼，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司明棠背對着司丞相，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的司丞相面上究竟是怎麼樣恐怖的表情，司明棠只能看見她面前的何姨娘。
何姨娘臉色慘白，張開嘴又合上，還沒有等她說出一個字來，司明棠就聽見身後突然傳來了司丞相低沉的聲音。
“對啊，明棠你一個相府小姐，怎麼還會知道賬房先生究竟是哪裏的人？”
司丞相雖然是問話，但是聲音裏面沒有絲毫的疑問，司丞相根本就不想知道此事究竟是怎麼讓司明棠知道的，司丞相只需要知道司明棠居然在私下的場合知道了賬房先生這個人就行了。
聽見司丞相聲音的瞬間，司明棠只覺得耳邊的所有聲音已經全部消失，只能聽見自己心臟在不安跳動的聲音。王爺，王妃又自請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