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妗姝，你因爲沒有感受到別人的愛，也沒有愛過別人，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不顧後果，不思考任何利益的要對另一個人好。”
何姨娘的聲音沒有絲毫情緒，聽起來淡淡的。
可就像是何姨娘說出了什麼嚇人的話，頓時讓屋內響起了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這聲音實在是太過明顯，明顯到就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何姨娘都能清楚的聽見。
那雙陰冷的眸子當即輕輕一彎，竟然出現了些許濃濃的笑意，何姨娘輕笑了一聲，看着眼前女子放在身側緊緊攥住的拳頭，眼中滿是嘲諷。
“你的母親從來都不曾關心你，你的父親”
何姨娘轉頭看了一眼已經面色黑沉如水，腳下步子也開始挪動，就像是立刻要衝過來將她扇倒在地，讓她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嘲諷白惜妍的爹孃。
“他現在倒是挺關心你的，可到底目的是爲何？想必白惜妍你自己也是清楚的吧，不就是因爲你現在是戰王的未婚妻，以後對他的仕途有所幫助嗎？”
可明明心中滿是嘲笑，偏偏何姨娘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卻像是心疼至極，“是你將我鬥敗了，又能怎麼樣呢？不依舊還是一個可憐至極的人嗎？你現在是還有用，所以你爹孃願意站在你這一邊，若是你沒有用了呢，不還是以前那個沒有任何人搭理的白惜妍嗎？”
或許是說到了興頭上，何姨娘竟然感受不到來自於白惜妍身上的沉重壓力，竟然開始一步步地逼近白惜妍。
那一陣甜膩至極的香風瞬間噴灑在司妗姝臉上。
司妗姝不躲不閃，只是皺了皺鼻子挑眉看何姨娘。
她倒是要看看，何姨娘還能說出些什麼挑戰她底線的話。
司妗姝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落在何姨娘面上，聽了這些話，女子的眼中竟然沒有出現絲毫的憤怒，不帶絲毫感情的模樣，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司妗姝的心中的確是已經給何姨娘判下了死刑，可白惜妍向來是一個心狠的人，這個心狠不僅僅是對其他人，對她自己，白惜妍亦是如此。
眼前的何姨娘的確是每一個字都戳在了她的痛點上，可是司妗姝並沒有直接將何姨娘的脖子擰斷，因爲司妗姝不想逃避自己的弱點，而讓這個弱點變得堅不可摧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將心中的傷疤一次次揭開。
第一次揭開會流血，會疼痛，甚至是會不想揭開第二次，但是隻要堅持下去，白惜妍就能面不改色的將那些傷口一一揭開，看着其中不斷涌出的鮮血，依舊能夠心中毫無波瀾。
對待傷疤的方式就像是白惜妍對待何姨娘那些讓她十分堵心的話。
第一次聽這些話的時候，自己心中可能會難過，會想要殺人甚至於會因爲這些話感到憤怒，做事情不考慮後果。
可是隻要一次又一次的聽這些話，甚至是在無人的場合，由自己口中親自說出這些話，司妗姝就能做到心中再也沒有絲毫波瀾。
何姨娘原本是準備貼近白惜妍的耳朵，將自己已經準備好的誅心話語說出來。
可是在白惜妍撩起眼皮的那一刻，四目交匯之際，何姨娘清清楚楚聽見了自己心中咯噔一聲。
對上那一雙黑漆漆的眸子，何姨娘差點就要以爲眼前的女子會直接擡手將她的脖頸擰斷。
在這樣的眼神之下，就算何姨娘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實行自己的計劃，只能緩緩往後退了一步，面上更是有了一瞬間的驚恐。
遠離了來自於白惜妍身上的凌厲殺氣，何姨娘驚慌的面色這才恢復過來，眼中又是剛剛的嘲諷，就像是剛剛自己的倉促驚慌的模樣根本沒有發生。
可是隻有何姨娘自己才知道，自己胸腔下面的心臟是跳動得多麼劇烈。
剛剛已經輸了氣勢，現在可是不能在輸了！何姨娘不過是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就繼續出現了嘲諷。
明明白惜妍眼中並沒有出現絲毫的憤怒或傷心，可何姨娘就像是猜到了之後自己說的話，一定能夠讓白惜妍心中難受。
所以她面上的嘲諷之中還添了些得意的神色，下頜輕擡的模樣就像是自己依舊是那個手中握有權柄的何姨娘，而並不是現在這個所有東西都被收回去的何素。
就在此時，何姨娘的餘光突然看見司丞相猛地向前衝了一大步。
這是終於忍不住要來殺我了嗎？
腦海中出現這個想法的一瞬間，明明以爲自己不畏懼生死的何姨娘眼中突然閃過驚恐，聲音更是拔高了許多。
“這樣說起來，連我都有些心疼你了呢，沒人疼沒人愛，現在聶氏和司丞相還能勉強搭理你幾句的唯一原因，是你還是戰王的未婚妻，戰王那樣薄涼的人，誰知道哪一天就直接向皇帝請旨將你休”
“啊——”
何姨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喉嚨裏面就猛地傳出了一聲尖叫。
白惜妍是離何姨娘最近的人，最能感受到來這道尖叫聲究竟有多大沖擊力的人就是白惜妍。
白惜妍當即擡手掩在了耳邊，待到屋內的迴音都已經停止，白惜妍這才皺起眉頭，居高臨下地看向已經被砸倒在地上，後腦勺不停流出鮮血，瞬間就將腳下的青石板地面染紅的何姨娘。
或許是想要報復白惜妍的想法太強烈，以至於何姨娘竟然能夠抵抗住這樣讓人幾乎昏厥的疼痛。
就算是已經摔倒在了地上，何姨娘依舊仰頭看着白惜妍，那雙眸子裏面露出來的怨毒能夠讓所有人脊背發涼。
何姨娘一張口就是鮮紅的血液從脣角滲出來。
“只要戰王將你休了，你以爲他們還會關心你？”
何姨娘究竟有多麼恨白惜妍呢？僅僅是看何姨娘每一次張口都是不停的流出鮮血，卻依舊要斷斷續續將這段話說完就可以窺見一二。
“本王的王妃除了司妗姝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
男子的聲音冷冽，似乎比平日裏更加生冷了，其中蘊含的凌厲殺氣壓在本來就因爲司妗姝生氣跪在地上的下人們身上，衆人面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已經褪去。王爺，王妃又自請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