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所有下人都是差一點兒擡起了頭。
剛剛那下頜骨破碎的聲音衆人都是清晰聽見了。
夫人是直接將何姨娘的下頜骨給踩碎了？
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所有下人立刻將這個念頭給打消了。
要知道聶氏嫁到丞相府這麼多年，從來都未曾跟人紅過臉，對待丞相府中的下人們更是和藹有加。
也不能說和藹，應該說是聶氏從來都不曾跟他們打過交道。
所以就算是衆人都知道聶氏是來自江南總督府，是那個世代驍勇，守護住江南一片安寧的世家，按照道理來說從這種世家中出來的女子，絕對不會是一個溫婉的性子。
所以聶氏纔來到丞相府的時候，衆人都是戰戰兢兢的對待，生怕哪一點被女子抓住錯處了，就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可是不過半年的功夫，聶氏邊將手中的權力全部移交給了何姨娘，衆人更是久久未曾看見過聶氏，就算是逢年過節不得已要去給丞相府的主母，也就是聶氏請一個安，聶氏也是出手大方地撒幾個金瓜子就叫人下去。
根本就不會和其他人家的主母一樣，想盡千方百計去敲打這些下人。
時間長了，衆人幾乎是已經忘記了他們最開始對待聶氏的小心謹慎。
甚至是認爲聶氏和江南那些普通女子沒有絲毫的差別，就像是一個能夠被任由捏圓搓扁，從來不會有絲毫脾氣的性子。
可是衆人此時看見聶氏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就直接將何姨娘的下頜骨踩碎的模樣，衆人這才真真正正想起，聶氏可不是什麼沒有絲毫戰鬥能力的嬌小姐，這可是真正的將門虎女，舉世無雙！
可在此之前，衆人竟然以爲聶氏只不過是一個和普通江南女子一樣沒有絲毫脾氣，甚至是能夠任由人捏人搓扁的性子，就是何其荒唐。
只是看了女子一眼，那淡泊無以的模樣，卻展現出了無邊的凌厲殺機，就已經讓衆人心中惶恐不已，垂着頭，恨不能從地下的青石板地面中找出一條縫隙鑽進去。
衆多下人能夠垂着頭，藉此躲避。
可是，司明棠作爲何姨娘親生女兒，可是絲毫見不得眼前這慘烈的一幕。
在司明棠的記憶之中，何姨娘永遠都是妝容精緻，走出來的步伐都像是用尺子量出來的一般。
可是現在的何姨娘半張臉被死死印在了粗糙的青石板地面上，不用猜也已經知道那張姣好的臉蛋已經對粗糙的侵蝕磨出了道道血痕，而另半張臉上卻是踩着一雙繡鞋。
就算聶氏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將何姨娘的下頜骨踩碎。
這張讓她生厭的嘴巴里面再也吐不出絲毫讓司妗姝傷心的話來，可是聶氏心中的怒火卻是沒有絲毫平息。
“這些年來，本夫人給你權利，給你地位，乃至於在衆人面前給你面子，可沒想到竟然養出了你這麼一個貪心不足蛇吞象的賤人？”
聶氏聲音沒有絲毫情緒，甚至可以說的上一句平淡至極，可卻比其他人的疾言厲色來的更爲讓人心驚膽戰。
所有人都是繃緊了脊背，一陣又一陣穿堂風吹過，衆人都是起了雞皮疙瘩。
只要長了耳朵的人都能知道，這一定是一對母女。
司妗姝甚至是能夠容忍司明棠對她叫囂，可是當司明棠對着聶氏不分尊卑地大吼大叫之時，司妗姝只覺得自己心中一股無名火生了出來。
其實聶氏剛剛衝進屋子之時說出來的話司妗姝是勉強能夠明白意思的。
聶氏的話，不就是在說自己這些年來並非是有意不關心司妗姝嗎？
這話，司妗姝是相信的，但卻也只是相信了一半罷了。
姝雅院那些何姨娘派過來挑撥司妗姝和聶氏關係的下人們，並非是作假，司妗姝真的因爲這些挑撥就再也沒有接近聶氏是真的。
但司妗姝當年不過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就算是再聰明，又能夠判斷多少是非呢？
長年累月的有人在她耳邊唸叨着聶氏根本不愛她，就算是司妗姝的意志再堅定，那也是會聽進去一兩分的。
更何況原身可不是現在的司妗姝，原身在何姨娘的刻意引導之下，根本就是長成了和她料想中一樣愚蠢的模樣。
就連聶氏明面上的示好，司妗姝都絲毫看不出來，更甚至司妗姝不僅看不出來，還覺得那些聶氏對她的好都不過是在司丞相面前作戲罷了。
在司妗姝的記憶之中，聶氏曾經給她送過一次極好的銀絲碳火。
火力十分旺盛不說，銀絲炭火甚至是宮中的娘娘們都要好好爭奪一翻才能擁有的，可是聶氏送到司妗姝房中來的銀絲碳火，那可是足足夠一個宮殿沒日沒夜的燒上一整個冬天，更何況姝雅院不過是一個三進門的小宅院呢。
在現在的司妗姝看來，自然是知道聶氏聽聞她那一日得了肺炎，上好的果木炭火帶出來的些許煙氣都會讓她咳嗽不止，所以聶氏纔會送來銀絲炭火。
但是好巧不巧，那一年的司妗姝正好看見了何姨娘和司明棠母女兩人坐在一處，圍着一團火爐取暖的場景。
原身可不是上司妗姝，這樣喫不得一絲一毫虧的性子，在長年累月的刻意引導之下，原身愚蠢而又看不懂絲毫眼色，更加是被養成了一個懦弱至極的脾氣。
畢竟就連自己的母親都不喜歡自己，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愛她呢？
原身內向而懦弱，三棍子下去都說不出一個字，可是司明棠卻依舊還是現在這樣刁蠻的模樣。
原身當時不過是在芸珠院的院門前面看花，就被強行拉近了芸珠院中。
明明是嫡長女的身份，可竟然被司明棠不分尊卑地按在了客座上。
這簡直就是荒唐至極。
何姨娘一個妾室，司明棠一個庶女，有什麼資格和司妗姝平起平坐。
讓司妗姝坐在客座上？！
要是現在的司妗姝恐怕是直接就要兩個嘴巴子上去，可是當年的司妗姝竟然就真的忍下來了，不僅僅是忍住了，原身竟然還真的坐在了兩個母女之間，聽完了那些冷嘲熱諷。
記憶最深的就是那一句，“大姐姐應該沒有享受過母親這樣和你一起取暖吧！”王爺，王妃又自請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