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倒是也能理解彼時司妗姝甚至不惜和自己大吵一架也一定要保護葉奈一的心情了。無關其他，只因在她看來，葉奈一絕不會有叛變的心思。
龍駿堯也是一樣的，然而，現如今證據確鑿，他倒是連一點能爲對方開脫的理由都找不到。
閉了閉眼，他實在想不通，對方爲何要做出這種事來。映像中這位副將忠心耿耿，且上戰場時向來都是衝在最前頭的那個，他不相信，對方做出這般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舉動只是爲了迷惑自己。
越想越亂，龍駿堯眉頭緊皺，神色頗有幾分不耐。
見書房裏的氣壓愈漸下降，跪在下方的下屬忍不住擡頭看了眼龍駿堯的表情。觸及到對方銳利森冷的表情時，他忙不迭收回視線。
誠然，這一次的事情很棘手。跟在自家王爺身後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煩躁的情緒外泄。
正想着，龍駿堯突然再次開口：“李太尉可有對他做些什麼？”
下屬回神，如實彙報道：“李太尉對他進行了嚴刑拷打，現如今已經得到了他的口供。”
供出口供意味着什麼，龍駿堯自然是明白的。如此一來，再想翻供就難了。
閉了閉眼，他伸手揮退了下屬：“行了，你先下去罷。”
“是。”下屬領命，隨即離開了原地
很快的，書房裏再次剩下龍駿堯一個人。無心再處理手上的事務，他陷入了沉思。
這件事情太過麻煩，龍駿堯很難不爲其感到煩惱。
畢竟內鬼是自己的人，且朝堂上無論是李太尉等人還是皇帝，都對自己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出現紕漏，豈不是正好着了他們的道？
晚間，司妗姝突然出現在書房門口。
注意到她手上提着的膳食，龍駿堯忙不迭斂了斂情緒。
“你怎麼過來了？”他上前接過司妗姝手裏的東西，帶着她坐下。
司妗姝看着他，欲言又止。
見狀，龍駿堯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可是有什麼事要同我商量？”他詢問道。
司妗姝思索再三，最終還是問出了聲：“我聽人說，李太尉抓到的那個內鬼是你提拔上來的副將？”
不曾想，此事已經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對於司妗姝，龍駿堯向來不會隱瞞。
故下一刻，他點點頭，算是應下她的話。
“那你可有想好應付皇帝的對策？”一邊將飯菜擺放到桌子上，她一邊分析道：“他們現在都在找你的錯處，巴不得你能多犯點事。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你的紕漏，他們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待到了明日，他們指不定會聯合起來對付你，你可得提前想好對策纔是。”
龍駿堯應聲：“這是自然，姝兒無需擔憂。”
顧及到他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司妗姝並未久留，在他用完膳後便離開了書房。
臨走前，她回眸看了他一眼，叮囑道：“早點回房休息，莫要熬太久。”
得到龍駿堯的回覆，她方纔放心回房。
時間輾轉來到第二天，如他們昨天料想的一樣，麻煩事情果然找上門來。
一大早，便有宮人過來傳喚，道是皇帝讓龍駿堯儘早上朝，有要事問他。
龍駿堯深諳皇帝的意思，倒也沒有拖延太久，穿上朝服便隨宮人進了宮。
路上遇到李太尉，對方一邊向他問好一邊注意着他的表情變化，眼底帶着幾分不懷好意的神色。
無意理會對方，龍駿堯只輕飄飄的睨了他一眼，繼而很快離開了原地。
反觀李太尉，見狀雖說不滿但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不多時，早朝開始。
在皇帝的示意下，李太尉上前一步，如實道：“啓稟陛下，您上次派臣去調查軍營中內鬼一事已有眉目，根據那人的口供描述，他的身份是戰王爺的副將。”
說這話時，他特地加重了後面幾個字的語氣。
明白人都能聽出來，李太尉這是在有意爲之，目的就是爲了將這件事和龍駿堯扯到一起。
果不其然，下一刻皇帝開始問罪龍駿堯。
“既然是戰王的人，那朕姑且聽聽戰王自己的意思，你想如何處置這個內鬼？”
龍駿堯面上不動聲色，嘴裏恭敬道：“此事畢竟和國家安危有關，於情於理都應當由陛下做決定。臣不過是一介臣子，萬不敢逾越了規矩。”
他將問題反拋給了皇帝。
若是其他人遇到這件事，想來已經是跪地求饒的狀態。但龍駿堯可不是一般人，在外打仗那麼多年，他遇到的大場面多了去了，區區一個皇帝，他又何曾放在眼裏？
不過雖說他不怕皇帝，但這件事畢竟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也算是個麻煩。若處理不好，難保以後不會有人拿這它說自己的事。
和李太尉交換了個眼色，上方的皇帝再次開口：“在朕看來，此番這名副將的做法委實可恨。江傲沉的大軍差點因他一人全部喪命，國家也差點由此淪陷，其罪當誅。”
“至於你——”皇帝頓了頓，將視線投放到龍駿堯的身上：“此人通關叛國想來並非臨時做的決定，在此之前他必定思量了許久。你身爲他的領頭，不但沒有立刻調並制止他這一行爲，甚至任由他如此舉動。誠然，你也有罪。”
聽着對方三兩下便把罪責扯到了自己的頭上，龍駿堯不由在心裏冷嗤了一聲。
看來，爲了扳倒自己，他們也是煞費苦心。
只可惜，龍駿堯雖說無心朝政，但也並非誰都可以拿捏。今日這事，準確來說跟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按理，他也不該爲這名副將擔責任。
遂下一刻，只聽他笑道：“陛下此言差矣，臣先前一直忙於戰事以及操練兵士，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到手下人暗地裏的一舉一動。再者，雖說對方是臣一手提拔上來的，但若非陛下同意，他又怎麼可能坐上今天的位置？”
“正所謂功過相抵，他如今這麼做死罪難逃，臣也不會爲他求情。但臣對他叛國一事並不知情，臣也不該承受這莫須有的罪名。”
這下，皇帝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看着龍駿堯應對自如的模樣，李太尉臉色有些難看。他本以爲可以以此扳倒龍駿堯，讓對方擔一個叛國的罪名，但他沒想到龍駿堯輕易去化解這一罪過，且態度強勢。
饒是皇帝，也無法再就此事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