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駿堯自然一下便能猜到司妗姝的想法,他輕嘆了口氣,道:“在此之前,你應當先弄明白二者之間的關係,紅袖是紅袖,風雨樓是風雨樓。”

    司妗姝聞言面露不解:“你這話……是何意?”

    她腦子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紅袖是風雨樓的樓主,她和風雨樓的關係不是很顯而易見嗎?爲何到了龍駿堯嘴裏,二人反倒成了互不相干的合作關係?

    “表面上紅袖纔是風雨樓的掌權人,但內裏則不然。作爲筑陽城經久不衰的樓閣,你覺得風雨樓這麼多年來的發展只靠紅袖一人可能嗎?”

    頓了頓,龍駿堯眸光逐漸變得深邃:“饒是京城裏最爲普通的高門大戶,家裏也得有三五個當家人,達官顯貴家更是不必說。像風雨樓這樣充斥着是非的地方,若只有一個女子當家做主,豈不是在鬧笑話?”

    經他這麼一點撥,司妗姝的思緒豁然開朗。

    她沉吟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風雨樓的掌事權並不全然握在紅袖手中,她的提議,實則是可以被反駁的。”

    龍駿堯一拍手,眼底染上一絲笑意:“然也。”

    他就知道,司妗姝一點就通。

    “她一開始可能的確像你所說那般,對你手下留情。但風雨樓內還有其他掌權者,他們部分人的閱歷遠要比紅袖多,遇到你這樣的事,他們第一反應都是要趕盡殺絕。因此,饒是紅袖有放過你的心思,但若是他們不允許,紅袖便做不得主。”

    聽到這話,司妗姝眉頭微蹙,心下忍不住又心疼起紅袖來。

    看樣子,她也有諸多的迫不得已。爲了讓風雨樓發展下去,想來紅袖也是吃了不少苦頭。

    不過一碼歸一碼,司妗姝並不是什麼聖母,對方傷了她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這賬,她還是得討回來。

    閉了閉眼,她很快斂起了思緒。

    見狀,龍駿堯握住她的手,隨即寬慰道:“江湖就是這樣,不存在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知道的越多,想殺你的人便越多。你也沒必要因此感到難過,這是他們的規矩。”

    司妗姝瞭然的點點頭,沒有做聲。

    日子不急不緩的過着,萊國那邊不知道爲何一直沒有要起兵的跡象。龍駿堯對此雖說有諸多疑慮,但還是沒有表現在面上,暗中和副將們商討了不少的策略。

    至於司妗姝這邊,在經過幾日的調養與休息以後,身體終於完全恢復。

    她自知這是自己身體裏的血液發生了作用,倒是不想,自己的血液不但能救旁人,關鍵時刻還能自救。

    暗自在心裏感嘆了一番,她面上波瀾不驚。

    傷筋動骨一百天,若是放在常人的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必定要躺上大半年。然而司妗姝只用了短短几日,此事任誰見了都要感到驚奇。

    尤其是軍醫這個內行人,他常年待在戰場上替人療傷,早已練就僅看傷勢便能判斷對方需要臥牀多久的本事。

    初初爲司妗姝把脈時,他自覺對方至少要臥牀一兩個月,至於傷勢更是要養上一年半載才能恢復,現如今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驚詫之餘,他對司妗姝的身體脈象起了興趣,想去探尋一番。

    不曾想,還沒等他動身便傳來消息,道是龍駿堯喚他過去。

    直覺告訴他,對方爲的是王妃身體的事。

    依言去了軍帳,剛一進去,龍駿堯便揮退了其他人。頓時,偌大的空間只剩下他和軍醫兩個人。

    如他所料想的那般,下一刻,龍駿堯開門見山直接道:“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姝兒的傷勢你也清楚,沒有一年半載肯定恢復不全。現如今她行動卻是與常人無異,想來你也在好奇她爲何會恢復的這麼快。”

    睨了眼低頭不語的軍醫,他的語氣淡淡:“和你猜測的差不多,姝兒身體本就與平常人不一樣,故傷口癒合速度也比常人快的多。”

    龍駿堯最終還是沒有透露司妗姝身體是藥蠱的事實,說的越多,別人就越是好奇。如此這般,司妗姝的安全便得不到保障。

    默了默,他冷下聲警告道:“我今日喊你過來便是爲的此事,你跟在我身後這麼久,也清楚我的行事手段。若讓我知道你將姝兒身體特殊一事泄露出去,我必定不會放過你。”

    “殺無赦只是最輕的,本王平生最愛將人折磨致死。你若不信,大可以試試。”

    話裏話外,都帶着狠厲。

    軍醫深諳龍駿堯的性子,他言出必行,故軍醫一點也不懷疑他這話裏的真實度。

    強壓下心頭的不安感,軍醫隨即妥協:“王爺放心,屬下明白。”

    見狀,龍駿堯笑了笑:“最好如此。”

    誠然,只要是和司妗姝有關的事,他都會無比上心。他從來不懷疑自己的身邊人,但此事太過特殊,龍駿堯到底還是害怕司妗姝被人覬覦上。

    風雨樓的事,便是最好的例子。

    揮了揮手,他示意軍醫退下。對此,軍醫自是不敢有任何異議,忙不迭離開了軍帳。

    直到回了自己的帳內,他方纔覺得心裏踏實一些。

    回想起剛剛龍駿堯的警告,軍醫幾乎是立刻便打消了要再看看司妗姝脈象的念頭。他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若自己執意那般做,豈不是上趕着送命。

    另外一邊,龍駿堯深思熟慮下,還是決定給司妗姝身邊撥一個天級暗衛。

    對着房間某一處招了招手,下一刻,一個黑色人影出現在營帳中央。

    “王爺有何事要吩咐?”他畢恭畢敬的開口。

    “從今日起,你便不用再跟在我身後。以後,保護王妃就是你唯一的任務。”

    聽到這話,暗衛頓時眉頭一皺:“王爺這是要將屬下撥去王妃身邊?”

    對於這個提議,他可謂是十分不滿。在他看來,除了龍駿堯值得自己保護,其他人都沒有支配自己的權力。尤其司妗姝還是一介女流,讓他去保護一個姑娘家,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而他的想法很快被龍駿堯察覺到,微眯着眼睛,他語氣陡沉:“怎麼?不願意?”

    暗衛如實開口:“屬下覺得,地級暗衛便能將王妃保護好。”

    “看來你是對我的命令感到不滿。”

    冷嗤一聲,龍駿堯想也不想的便讓對方下去領罰。

    他需要的,從來不是會反駁自己命令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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