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戰事幾乎沒有傷亡,因此將士們皆是一臉的輕鬆。見龍駿堯在和司妗姝說悄悄話,他們先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繼而也跟着交頭接耳起來。

    放眼望去,氣氛一片祥和,和身後一片狼藉的戰場倒是天差地別。

    餘光瞥了衆人一眼,見他們注意力沒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司妗姝心裏長鬆了口氣。

    說來她也明白,自己那麼點小把戲根本瞞不過龍駿堯的眼睛。故在經歷過短暫性的表情不自然以後,她神色很快便恢復如常。

    見對方表現得這般坦蕩,龍駿堯無奈啓脣:“總之,以後若是再有這種心思,直接同我說便行了,無需想別的理由。”

    畢竟對於她的話,他從來不會拒絕。

    司妗姝聞言,反而是更加不好意思起來。若他說些責怪自己的話,她倒不會如此,甚至還有可能由着小性子反駁幾句。偏偏龍駿堯話裏話外都帶着爲自己着想的意味,她這到嘴邊的話倒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想了想,她輕握住對方的手,小聲道:“你方纔出招太快,我都沒能看清。我本想着藉機學些防防身,結果倒好,一招都沒學會。”

    說到最後,就連司妗姝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語氣裏帶着一絲埋怨。

    反觀龍駿堯,則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說這一席話本意是想讓她斂斂性子,不曾想,她倒是理直氣壯的對自己提上要求了。

    搖搖頭,他挑眉問道:“之前在京城不是教過你幾招?怎麼,纔過去這麼些日子就全忘了?”

    “我想學幾招新鮮的。”

    “武功在精不在多,你還是個初學者,學的招式越多越容易弄混。如此,倒不如一步一步慢慢來。”

    司妗姝不滿道:“誰說我是初學者,我也是有幾分功底的。”

    龍駿堯看她:“花拳繡腿,你倒還賣弄起來了。”

    瞪了他一眼,司妗姝沒有再說話。

    難得有堵的對方沒話說的時候,龍駿堯一臉揶揄。

    睨了眼呼晨古跖離去的方向,他眼睛微微眯起。

    距離過來邊關已經過去一個月之久,戰事依舊沒有要結束的跡象。呼晨古跖那人心思深不可測,雖說不是個小人,但也絕不是個好對付的角兒。

    故要想加快進度,他需得另想辦法。單靠對戰,只會是無止境的平局,於盡快回京沒有任何推動意義。

    收回視線,龍駿堯下令返回軍營。

    和司妗姝用完午膳,他隨即便鑽進軍帳同副將們商討接下來的對策。對此,司妗姝也是見怪不怪,表情一片淡然。

    她可不像尋常女子,時時刻刻都想跟在夫君身邊。在她看來,夫妻若想久處不厭,那必定是需要各自的空間。尤其是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她更不能給龍駿堯添亂。

    正想着,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擡眸看去,下一刻薛冰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他的手裏,還握着信封模樣的東西。

    將其遞到司妗姝面前,薛冰說:“從京城傳來的信,署名是您。”

    挑了挑眉,她拆開了信封。本以爲是祁文修寫的信,不想,落款者卻是肖子鳶。

    目光觸及到她的名字,司妗姝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大致瀏覽了一番信件內容,果不其然,京城那邊出事了。

    此事雖說算不得太大,但關乎一條人命,她不得不重視。

    肖子鳶在信中寫道邢臺出言不遜將皇帝給頂撞了,皇帝因此給他安了個大不敬的罪名。如今邢臺人已經被打入大牢,皇帝正和李太尉等人商量着如何懲戒他。

    而所謂的商量,無非只有兩種答案,一個是斬首示衆,另一個則是卸下邢臺所有職權,將他發配至貧瘠之地,讓他這一輩子再不能翻身。

    依肖子鳶信裏的贅述,很明顯,皇帝肯定更傾向於前者。

    對方好不容易能找到他們這邊的錯處肯定不會輕易作罷,加之她和龍駿堯現下又遠在邊關,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們饒是想去爲邢臺求情也是分身乏術。

    視線離開信件,司妗姝眉頭微蹙。

    邢臺此人向來正直,且又有些傾向自己這邊,在朝堂上也能幫襯龍駿堯一二。故她自覺應當告訴龍駿堯這個消息,順便問問他有何意見。

    睨着薛冰,司妗姝隨即問道:“王爺還在軍帳裏商討戰事嗎?”

    薛冰點頭:“屬下過來之前問過遺風,他道是王爺那邊不曾討論出結果來,故這場會議一時半會應當結束不了。”

    司妗姝瞭然,沒有再做聲。

    戰事固然重要,邢臺的事也不能一拖再拖。看樣子,她得先提前思考出對策來纔行。

    用手輕輕摩挲着信件,司妗姝很快陷入沉思。

    反觀一旁的薛冰,見對方沒了下文,不由也噤了聲。

    他本來是打算將信送到便離開,但擡步之際突然想到龍駿堯說過,司妗姝一人留在營帳中也是無聊,他們這些做屬下的沒事的時候可以陪她說說話。如此,也省的她被憋壞。

    故思索再三,他最終還是選擇守在司妗姝身邊。

    雖然看上去他更像是在監視她,但只要對方不覺得不滿,薛冰便覺得沒什麼。

    二人心思各異,房間裏氣氛一片沉寂,幾乎是落針可聞。

    司妗姝還在想着自己該怎麼幫忙,說來皇帝那人疑心極重,且向來不待見龍駿堯。若讓龍駿堯以他的口吻修書一封傳回去讓對方放了邢臺,只怕會引得皇帝愈發不滿,從而引火燒身,造成更大的禍患。

    故要想這件事過後大家都能安然無恙,只怕是得借他人之手。

    其實按照以往的處理方式,她此時應當做的是棄兵保帥,如此方纔算是顧全大局。再者,邢臺並不全然歸屬龍駿堯這邊勢力,爲了救他而搞出太大陣仗,似乎有些不太划算。

    但司妗姝到底不是個冷血之人,龍駿堯亦是如此。他們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一個無辜之人被誅,且對方還是個難得一遇的忠臣。

    更何況,司妗姝清楚的記得,當初自己答應過肖子鳶要在危機時刻保住邢臺的性命。

    說到就要做到,她既然答應了對方,如今邢臺有難,她自是不能做出讓肖子鳶寒心的舉動。這樣一來,也不利於日後龍駿堯在朝堂上的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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