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注意到薛冰眼眶依舊泛紅,司妗姝心下的愧疚感再次涌上來。

    停下思緒,她旋即握住對方的手,語氣中充滿着篤定:“你放心,我一定不會置徐良辰於不顧。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他安然無恙的回到京城。”

    一來此番徐良辰是因爲自己而遭受的牢獄之災,二來他是自己和龍駿堯的手下,且又是個得力干將,於情於理,司妗姝都不會不管他。

    薛冰聞言,淡淡一笑:“王妃的品性屬下從不曾懷疑過,再者,良辰這一次的做法我也贊成,故您無需再感到愧疚,一切還是要以大局爲重。”

    司妗姝又哪裏看不出來她的笑容有多勉強,要說這兩人剛互相確定心意沒多久,本該在一起繼續培養培養感情。不曾想,取而代之卻是要分隔兩地的結局。

    如此這般,只怕任誰見了都要感到可惜罷。

    雖說司妗姝相信他們二人的定力,但此經一別,山高水遠,薛冰又是個女子,心裏難免不會牽掛徐良辰的安危。

    唉,要是這裏有手機就好了。有了手機,他們又哪裏還怕分離。所謂的思念,不過一通電話就能解決,又何須其他。

    思及此,司妗姝眼底的失落清晰可見。

    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薛冰以爲她是捨不得徐良辰,遂忙不迭繼續安慰道:“良辰的能力您比我清楚,他一定不會做沒把握的事。雖說認罪以後逃不過被髮配的結局,但好歹他人好好的。只要人活着,無論距離多遠有朝一日總會見到的。”

    她本就不擅長安慰人,今天一天說的話遠要比她之前一年的詞彙量都要多。一時間,薛冰不由有些詞窮。

    沉默不到一會兒,她還是選擇了上手。拍拍司妗姝的肩膀,她一臉的真摯:“王妃若實在放心不下他,就讓他路上時刻飛鴿傳書回來報聲平安。”

    薛冰殊不知,司妗姝之所以這般愁眉苦臉實則全然是在爲她考慮。

    而聽着她的話,司妗姝則是有些哭笑不得。這下可真是誤會大了,天地良心,自己可一點都不擔心徐良辰的安危。她掛念的,只是他和她的感情問題。

    無奈的挑下眉,司妗姝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心中所想,點點頭應下薛冰的話。

    “此計甚好,可以採納。”

    語畢,二人各懷心事的陷入了沉思,氣氛陡然變得沉默起來。

    是夜。

    司妗姝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睡意全無,腦袋可謂是無比清醒。

    她還在想,徐良辰這件事會不會有其他轉機。眼看着明日他就要攬下所有罪責,若自己在此之前想到解決辦法,那他就不必再被流放了。

    至於龍駿堯,睡眠本就淺。如今她沒睡,他自然也是睡不着。

    對於司妗姝的心思,他能猜到一二。

    轉身將她摟進懷裏,龍駿堯輕聲問道:“還在想良辰的事?”

    司妗姝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愣神:“你怎麼還沒睡?”

    “你不是也沒睡?”他不答反問。

    輕嘆口氣,司妗姝臉色很快恢復如常。轉而覆上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她懨懨道:“依李家那幫人的性子,若良辰當真認罪了,他們只怕不會善罷甘休。至於皇帝,只會順水推舟的讓李家做決定。如此一來,良辰必定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我怕——”

    不等她說完,龍駿堯便打斷了她:“無礙的,還有我在。明日我會力保良辰,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們絕不敢對良辰下殺手。”

    他深知司妗姝只是救人心切,故對於她的焦慮,他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耐。

    之後又溫聲哄勸了她一陣,不多時,司妗姝便陷入沉睡。

    次日,徐良辰認罪伏法的消息自皇宮裏傳出。

    事已至此,司妗姝自知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想救徐良辰,需得在後面下功夫。

    整理好儀表,她隨龍駿堯一同上朝。

    路上不可避免的遇到李家一黨,對方向他們投來輕蔑一笑,似乎已經看到了他們在朝堂上說不出話的模樣一般。

    反觀司妗姝二人,卻是完全忽視了他們的存在,徑直走進朝堂。

    事情和龍駿堯預想的一樣,見他不鬆口,皇帝也不敢貿然宣判徐良辰死罪。

    同李家對視一眼,只見他正色道:“徐良辰對於派人刺殺李家這一事實供認不諱,按照我國律法,其罪當誅,但念在他多次立下功勞的份上,朕免他死罪。”

    聽到徐良辰命被保下,司妗姝緊繃着的神經總算是舒緩下來。

    “此人到底是個隱患,今日他既有心刺殺太尉,難保下一次不會再對朝堂上的其他人動手。故依朕之見,萬不能留他在京城。”

    沉吟了一下,皇帝繼續道:“古有流放罪刑,不如就將徐良辰流放至西州,且永生不得回京,以示懲戒。對此,衆卿可有異議?”

    李家自知這個結果是龍駿堯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故雖說心存不滿,但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俯首作揖,他率先應道:“陛下聖明。”

    羣臣緊跟着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放眼望去,一派君臣和諧的景象。

    至於司妗姝,聽到皇帝的旨意心下只覺得憤懣的不行。

    西州那是個什麼地方?暫且不說環境如何,光中間的路程,便能活活將人累死在路上。

    去他的宅心仁厚,去他的聖明。他這麼做,分明是在把徐良辰往死裏整。

    越想越氣,司妗姝緊握住手,指甲陷進掌心的肉裏,有血跡自其中滲出,她卻好似渾然不知一般。

    三日後,徐良辰踏上流放的路。看着人羣中的薛冰,他回以淡笑。

    目光觸及到司妗姝,只見她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這段期間她並沒有閒着,先後找到了一堆江湖人士,等着徐良辰一離開京城便去營救他。

    目送着徐良辰離開,司妗姝很快回到王府,開始布屬計劃。

    “如今徐良辰已經離開京城,待到天色一暗,你們便立刻行動。記住,一定要裝出半路截殺官兵的姿態,千萬不要暴露目的。”

    對面幾人聞言,皆是一一應下。

    對於這羣江湖人士的能力,司妗姝還是很放心的。

    遂沉吟片刻,她最後囑咐道:“還有,別忘了給他做一個假死現場。事成之後,我會給你們剩下的報酬。他的事,就拜託諸位了。”

    交代完一切,司妗姝和薛冰暗中跟上了徐良辰等人的步伐,來到流放途中。

    時間輾轉來到傍晚,在司妗姝的授意下,江湖人士們旋即趕往徐良辰所在的地方。

    一通廝殺後,徐良辰被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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