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高度落差足有百丈,自上而下落下來的大水,氣勢奔騰,遠處聽來,猶如千軍萬馬自遠方而來,震人耳鼓。
瀑布上方,大水出處,是一個巨大的龍首,大水自其口中吐出,仿若垂流而下的龍涎。
大水下面是一個深潭,一汪碧綠,深不見底。
在深潭之邊,是一條小溪,蜿蜒而下,流向了山底。
與龍首平行的南方,有一個小山頭,在這裏,正好可以看到巨大瀑布的整體。
現在正是日出時分,有四人自山腰之處緩緩走來,不一會兒,在金色的陽光照耀之下,來到了山頂。
這是兩男兩女,其中站在中間的,是一對兒夫婦。
男的身形有些佝僂,面相忠厚,穿着一身灰布長袍,上面都是褶皺和補丁,雖然很土,但卻打理的很乾淨,除了有一些地方,偶爾能夠看到那麼幾個暗色的斑點之外。
他看着瀑布的方向,手中拿着一個長長的菸袋鍋,上面綁了一個小袋子。
他從小袋子之中,小心翼翼的捏了一些菸草放了進去,點着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滿足的吐了一口氣,煙霧隨風飄蕩,很快便在山頭散去。
旁邊的那個婦人看起來也不年輕了,她穿着一條粗布長裙,頭上還裹着一條帕巾,胳膊上搭着一件青色的長袍,輕聲說道:“老頭子,你到底還想不想活了,大早上的就這麼抽,你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怕……”
“不怕不怕,這不有你呢嘛。”男子呵呵一笑,神色間滿是憨厚,視線卻始終不離那一條巨大瀑布。
“半生,你也不說說你爹。”女子埋怨道。
在她身旁的,是一個擁有一張白淨清秀臉龐,梳了一條烏黑大辮子的女子,看樣子應該還不到雙十年華,聽到婦人的話,年輕女子面無表情,冷冷的,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在她的身後,一個只有五六歲大小的小男孩站在那裏。
他長得粉雕玉琢,頭上週圍的頭髮都剃沒了,只剩下了中間的一撮,還被紮了一個沖天的小辮。
他雙手捧着一個木盒子,一雙大眼睛盯着瀑布的方向,一副想要向前走上兩步仔細觀看,卻又不太敢的樣子。
“狗蛋兒,你小心着點,你要是掉下去,可沒人去救你。”年輕女子呵斥了一句。
小男孩兒嚇了一跳,臉色通紅,趕緊退後兩步,把頭低了下來。
“半緣,你爹爹今日回來了,想要見你,你出來吧。”中年婦人衝着瀑布的方向喊了一嗓子,聲音不大,但卻在山間不斷迴響:“出來吧,出來吧,出來吧。”
下一刻,一個人影猛然自瀑布最下方,深潭之中衝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山腳下。
此時才能看清,原來在那個深潭之中有一方巨石,這個人影之前一直站在那一方巨石之上,承受着瀑布砸下的巨大沖擊力,也不知道他這是故意如此還是做了什麼錯事,以致於受到了懲罰。
人影腳下一點,直接攀上了這一處懸崖,不多久,便自下面爬了上來。
這是一個擁有完美身材的少年,虎背蜂腰,赤銅色的皮膚在清晨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彷彿也能發射出光芒一樣。
他光着上身,胸腹間共有八塊腹肌,腰間只有一條獸皮短褲,光着腳站在四人面前。
少年站定之後,猛然見到那個年輕女子,身子不由一緊,神色頓時有些尷尬,下意識的便想捂着身子,有點結巴的說道:“姐,你也來了啊。”
少年似乎有些怕那個年輕女子,他不敢與她對視,不等女子回話,就趕緊快速的看向了佝僂男子,“爹,你怎麼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婦人將手中的衣服遞了過去,說道:“還不快點穿上,要是受了風寒,我可不管你啊。”
少年趕緊接了過來,一邊往身上裹一邊笑嘻嘻的說道:“娘,我纔不怕呢,你可是咱靈山村最有名,醫術最高的大夫,區區風寒,怎麼能難得倒你。”
“就你嘴貧,少說點吧,你爹今日可是專程來找你的,有事。”婦人笑着訓斥了一句。
“專程來找我的?爹,怎麼了?”少年面帶奇怪之色問道。
“聽你娘說,木甲功你突破到八層了?”佝僂男人抽了一口菸袋鍋,一邊吧嗒嘴一邊問道。
“嗯,是啊,爹,前幾天纔剛突破的。”少年有些羞澀。
“來,施展一下給爹看看。”
“是,爹。”
下一刻,也不見少年有什麼動作,自其皮膚表面,一層淡淡的綠色光芒隱約發出,看樣子,似乎是一副完整盔甲的模樣。
“好,很好。木甲功九層,你已得其八,接下來也不要懈怠,努力達到九層圓滿。來,先把最後一枚養生丸吃了。狗蛋兒。”佝僂男人難掩臉上的喜意。
“哎,來了。”小男孩連忙應了一聲,快步跑到少年跟前,將手中的木盒子雙手舉過頭頂,可雖然如此,也只是到了少年的胸前而已。
少年伸手接過,打開了盒子,裏面是一片紅布,將紅布揭開,下面是一個碟子,碟子上,放着一枚白色的藥丸。
少年把碟子端起來,將白色的藥丸倒進了口中,根本沒有咀嚼,就這麼囫圇吞了下去。
婦人在一旁心疼道:“別急,別急,慢慢喫,別嗆着了。”
少年抹了一把嘴,“沒事,娘,這可是孃親手熬製的,孩兒哪怕一點藥效也不會讓它浪費掉的。”
“好孩子,好孩子。”婦人的眼眶有些紅了。
“姐,你怎麼了?”少年突然看着年輕女子問道,剛纔,他發現,年輕女子一直都在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頗有些奇怪。
“咳咳。”佝僂男子被煙嗆的咳了兩聲,說道:“緣兒,你別理她。她呀,來的一路上,都在跟我和你娘埋怨,養生丸九枚都給了你,沒讓她喫一枚。我都說了很多遍了,這養生丸只適合修煉木甲功的人服用,你姐修煉的不是木甲功,喫這個東西是有害無益的,可她就是不聽。哎,女大不中留,我看,也是時候給你姐找個婆家了。”
被佝僂男子這般訓斥,年輕女子眼睛之中,已是有了一些淚花,她看了少年一眼,一轉身,哭着向山下跑去。
少年感到有些莫名,姐姐自小對他都是極好,雖然看起來性子很冷,但卻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從來沒有讓他受過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