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雙肩包[種田]》

    來到陌生叢林的第五天。

    沈懷瑾知道他找對了方向,因爲他已經能隱隱約約聽到水聲了。按捺住心中的喜悅,他手持着一根長樹枝,在小心地拍打了面前的低矮植物後纔敢繼續往前走。靠近水源的地方多潮溼,沈懷瑾擔心這些矮生植物中藏着有毒的蛇蟲。

    繼續行進三四百米後,沈懷瑾只覺豁然開朗,面前不再是無窮無盡的樹木,而是出現了一條寬約四米的清澈溪流,溪邊是綿延的石礫地,讓前兩日一直走在起伏的樹根和潮溼的泥地上的人一踏上就感到格外踏實。在觀察到四周並沒異動後,沈懷瑾三步並兩步地走到溪邊。

    面容俊逸的男人一刻不停,他拿出了包裏的一卷線,繞出幾圈來,在線尾處綁了一小塊早上喫剩的獸肉,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其浸入水中。透過清澈的溪水,沈懷瑾能清晰看到肉塊隨波擺動。

    觀察了大約五分鐘,沈懷瑾也沒發現異動,反倒是溪流中央快速遊過了一羣大魚。沈懷瑾眼睜睜看着大魚遊過,嘴裏都有些饞了,只可惜現在也沒合適的工具捕魚,只得作罷。

    確認溪流無異常後,他將肉塊拎了上來,拆了以後將線捲回去放好,然後草草洗了把手,又拿出裝水的塑料袋取水。

    溪水清澈,順流而下,在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讓沈懷瑾不由得想起細碎的鑽石。

    等一下!

    爲什麼這片銀白色的波光是在移動的?!

    沈懷瑾反應到不對,立即拎着容器起身並後退兩步,只見兩道銀光破水而出,衝着他的手便來,但在半空中就失去了力氣,落在了石礫地上。

    沈懷瑾定睛一看,地上的是兩條大約一指寬兩指長的銀白色細魚,此時還在石礫地上奮力彈跳,魚嘴一張一合,能讓人清晰看到裏面密密麻麻的鋒利的尖牙。

    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一批在水中捕獵的食人魚,剛纔那羣游魚便是它們的獵物!

    瞧這尖牙,沈懷瑾暗自慶幸,還好他動作敏捷,要是被這魚咬上一口,就算不去塊肉也得掉層血皮。

    在叢林中度過幾天,氣溫明顯要比一開始來的時候熱上不少,他身上如今又髒又粘膩,原本想借着水好好清洗一番,誰成想這片叢林,連水中都是危險萬分。清潔是不可能了,幸運的是溪水清澈,而食人魚只在某些時間段遊過,沈懷瑾還是能趁着間隙取點水用的。

    他收納好了水袋,此時已是日薄西山,他不打算再行路,挑了塊地便在原地生起火來。

    夜色很快降臨,沈懷瑾就着火光喫完了剩下的獸肉和一些提前採摘來的紅果。如今他還剩下一包半的壓縮餅乾、兩品脫的淡水(剛剛補充的)和三分之二包用寬葉包着的紅果。就算他暫時找不到食物,這些東西也還能支撐他兩到三天,何況他現在有充足的水源,實在不行還能冒着風險捕魚喫。

    不論如何,明天他都將循着新的方向,尋找回去的路。

    第二天,沈懷瑾出發前特地看了看指南針,發現自己前進的方向是正西。就這樣,他沿着溪流又行進了兩天。這兩天中,他三次目睹兇猛的野獸獵食又悄悄躲開,還幸運地抓住了一隻野雞來填飽肚子,一路走來還算順利。

    今天有些特殊,沈懷瑾越往前走覺得迎面吹來的風越大,還帶着一股新鮮乾燥的、不像這座叢林的味道,他開始有些興奮,加快了腳步,意識到自己或許很快就能走出這裏。

    果不其然,在往前奔走一段時間後,沈懷瑾憑藉着優秀的視力,看到了遠處無際的大草原。

    逃出生天的快感讓他喜形於色,拋棄了向來的謹慎往前方趕去。

    跑出叢林的那一霎那,沈懷瑾幾乎是跳了起來,他正要吶喊一聲發泄自己的情緒,然而在看到面前的景象時又生生憋了回去,第一時間矮身躲到了一棵大樹後。

    沈懷瑾小心地從樹後探出腦袋來,入目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微風拂面,蔚藍天空下碧波千里,所見遼闊壯麗。

    草原的盡頭不與天相接,而是一條綿延不斷的山脈,相隔甚遠都如此醒目,不難想象這座山脈本身有多高聳險峻。但令沈懷瑾警惕的並不是這些,而是草原上掠食者追逐獵物的場景。

    十多頭狼與豹在一頭銀狼的帶領下閃電般衝入了獸羣,那是一種外形類似犛牛的食草動物,短毛灰角,粗健的四肢。

    犛牛們立刻揚起蹄子,四散開來疲於奔命,但掠食者們並不是簡單地追趕,而是在追逐中有意識地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逐漸用身軀將稍落後的七八頭犛牛圍在了一起。

    領頭的銀狼飛奔起來彷彿一支穿雲箭,銀光閃過,幾乎讓沈懷瑾看見了殘影。只見它猛地加速飛撲,一頭強壯的犛牛便被衝倒在地。

    眼前極富衝擊力的畫面再次向沈懷瑾展現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在領頭的銀狼咬開第一頭犛牛的咽喉開始飲血前,沈懷瑾掉頭離去。

    自然,他也沒看到在他轉身後,銀狼若有所感般擡頭朝着他的方向望去,一雙豎瞳冷若寒潭。

    沈懷瑾轉身並不是因爲見不了血腥畫面,而是驚異於那十多頭奇異的野獸。

    令沈懷瑾感到奇怪的不只是狼與豹甚至能在一起捕獵,還有關於它們的體型。

    沒錯,沈懷瑾見到的那十多頭狼與豹之間體型相近,而且它們都比所獵的犛牛大得多。儘管因爲距離問題,沈懷瑾無法更準確地估量出它們的體型,但明顯要與他認知中的狼豹的體型相距甚遠!

    我到底來到了一個什麼地方?

    沈懷瑾重新退回叢林,這場殘酷的捕獵讓他心神震盪。這片大草原看起來也是毫無人跡,甚至還存在着如此恐怖的頂級掠食者,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

    出於對草原上那些頂級掠食者的忌憚,沈懷瑾接下來兩天一直生活在草原與叢林的交界處,盡最大的努力不讓兩邊的“原住民”們注意到自己。同時他每天都會在相同的時間段去觀察那些掠食者捕獵的場景,記下它們捕獵的範圍。

    通常野獸只會在自己的領地上捕獵,只要繞道而行,沈懷瑾就有機會避開這羣兇猛的掠食者。

    通過十幾天的觀察,沈懷瑾疑慮更重。

    他每天都能在相同的時間段看到狼豹羣在這片草原上捕獵,由於第一天那頭銀狼帶給他的震撼太大,沈懷瑾每次都格外注意領頭的野獸。第一天是銀狼,第二天是一頭黑豹,第三天是一頭花豹,第四天又是那頭銀狼,就這樣週而復始。

    每次領頭獸都會帶領着十多頭狼與豹在草原上捕獵,規律得就像是彼此約定好了的,規律得不像是幾頭野獸所能做出的事情。

    這羣掠食者看起來兼具力量與智慧,強大得讓沈懷瑾既奇怪又憂慮。

    這一天,照例又該是銀狼領頭來捕獵。沈懷瑾爲了躲避一頭叢林裏的小兇獸——在草原那羣掠食者的對比下,這頭野獸確實稱不上大——而錯過了時間。到達老地方時,以銀狼爲首的兇獸已經結束了捕獵,正一個個咬開獵物的脖頸飲血,往常這個時候沈懷瑾就該離開了,但今天既然遲了,沈懷瑾索性也留了下來,繼續觀察它們。

    沈懷瑾沒有看到預料中的野獸們大快朵頤的場景,只見它們將一頭頭失去了獸血的獵物堆在了一起,然後......

    然後它們變身了!

    沈懷瑾瞪大了雙眼,眼睜睜見着遠處的十多頭野獸在瞬間就變成了全身赤/裸、高大健碩的男人!

    沈懷瑾在那瞬間幾乎無法控制思維,但身體沒有一絲猶豫,轉身就跑,在向叢林中心方向行進了一兩百米,確保身後密集的樹能夠遮掩住自己的身影后,才停了下來。

    他喘了兩聲,心亂如麻。

    眼前的一切都打破了沈懷瑾的認知,其實在一開始殺死那兩頭類狼獸後他就有所猜測,但過於匪夷所思的想法讓他沒有繼續深思,因爲他還需要回家的信念一直支撐着他走下去。

    是了,在看到野獸大變活人後,他不得不強迫自己承認,他根本就不在地球上了!他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危機重重的、對他充滿惡意的世界。他被迫失去了他的家人,失去了他的朋友。

    沈懷瑾指尖顫抖着。

    想到地球上的一切,尤其是他的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何其可悲。而他還未成年、天真爛漫的妹妹在失去哥哥以後又需要積攢多少力量才能安慰父母,撐着他們這個家繼續走下去。

    認識到這點後,他強撐着的內心世界瞬間天崩地裂,閉上眼睛發出了一聲嗚咽。

    心神震盪之下,他根本沒注意身後有氣息正在接近,直到他聽到了一道低沉的笑聲。

    沈懷瑾還未來得及回頭便覺後頸一痛,身子已不由自主往下軟去。

    失去意識之前,他落入了一個帶着男性氣息的懷抱。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