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瑾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現在筋疲力盡,身上還有些擦傷,而兩頭獸屍和他衣服上沾染的血腥味極容易引來附近的食肉野獸,他沒有力氣面對下一輪惡戰,因此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

    揹包中的換洗衣物只有普通內搭,沈懷瑾可捨不得將身上穿的外套丟棄,只好迅速從地上挖起些乾燥的泥土來搓弄沾血的外套,幸虧外套防水,那些血漬很快就被泥土搓去。沈懷瑾背上雙肩包,隨手抓了一把肥大的葉片,一手握着匕首,一手將葉片中的汁水擠出並往衣服上抹,加快腳步離開了現場。

    離開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獸屍。在這方面他也算是見多識廣,卻甚至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種生物的存在。

    爲什麼這裏還會有這種體型不小且不被人識的兇猛生物,難道這是一片人類未曾踏足之地嗎?他心裏隱隱有着不安和一些更爲荒誕的猜測,但逃離的緊張感壓過了這一切,讓他暫時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他問題。

    跑出一段距離後,沈懷瑾的腳步漸漸緩了下來。在認識到了這片叢林的危險後,他的心情更加急迫,但也明白短時間內是無法走出這片叢林的,因此他必須讓自己時刻保存一定的體力,以應對各種突發事件,畢竟他也不想自己跑得氣喘吁吁的時候,碰上兩頭如同昨晚那般兇惡的野獸。真要發生那種情況,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逃出叢林困難重重,當務之急是補充水和食物。

    沈懷瑾目前還有兩包多的壓縮餅乾和一品脫多的淡水。爲了留有體力,他再怎麼省,剩下的食水也只夠他再用上四天,因此他必須在四天內找到靠譜的食水來源。叢林地大物博,食物倒不會難尋,水源卻要費上些功夫,沈懷瑾已經做好了喝尿的準備。

    來到陌生叢林的第四天。

    日頭西斜。

    沈懷瑾矮身躲在幾束灌木斜後方,握着匕首,目光緊緊盯着前方正在進食的兔子。這頭白色的食草動物雖被沈懷瑾稱作兔子,卻不是真正意義上人們所認識的兔子。它體型大約是普通肉兔的五六倍,短毛長尾,四肢是肉眼可見的粗壯有力,眼珠散發着代表着不祥的暗紅色的光,最駭人的是,它的獸牙長約七八釐米,邊緣處在日光照耀下竟能反射發光,讓沈懷瑾不得不懷疑這頭正啃着草的動物沒準也會在食物缺少的冬季喫肉開葷。

    這頭“兔子”雖然看起來不同尋常,不過還不到讓持有匕首的沈懷瑾害怕的地步。只是這種動物敏感、靈活異常,這兩天沈懷瑾在附近已遇到過幾次這種怪兔了,每每都在靠近之前就被它發現蹤跡然後逃之夭夭。

    這種動物數量多,危險性也不大,非常適合現在的沈懷瑾捕獵。事實上,沈懷瑾現在也只配在這種動物上耍耍威風了,體型再大些或者兇猛些的動物他是不敢去碰的。

    沈懷瑾沒打算像前幾次那樣直接去追,他從上衣口袋中——爲了靈活行事,他已將雙肩包放在了不遠處的一棵樹旁——掏出了一把色澤豔麗的紅果,這些紅果樹下的落果上普遍都有“兔子”的腳印,沈懷瑾猜測面前的動物一定很喜歡這種果子。

    他將果子向“兔子”的方向輕輕一揚。果子掉在中間的地上,發出幾聲悶響,果然駭得兔子立刻倒跳出兩三米遠。對面很快發現了發出聲響的不過是幾枚果子——還是它最喜歡的朱果,當即鬆懈了些。它鼻子翕動了幾下,由於沈懷瑾位於下風口又離它有些距離,因此它能聞到的只有面前朱果散發出的清甜的香氣。

    心愛的食物終於讓這頭動物放鬆了警惕,它朝着沈懷瑾的方向走近,邊移動邊低頭去吞喫地上的果子。

    獵物一走進他的範圍,沈懷瑾當機立斷衝了出去。對面的怪兔立刻擡頭欲逃,只是距離太近沒給它逃脫的機會。電光火石之間,沈懷瑾一手對着怪兔的耳朵一抓一提,叫那怪兔四肢離地,在它拼命掙扎之前,另一手就握着匕首直扎進它的咽喉。

    手裏的獵物很快就不動了。

    沈懷瑾拎着獸屍快步走到附近一小坑邊,他今天本來是打算用這紅果做個陷阱來抓兔子的,誰知道坑挖到一半兔子就來了,纔有了他剛纔使計捉兔的場景。不過最終捉到了獵物就好,坑也不算白挖,可以用來掩埋血腥。

    他手腳利落地去頭、剝皮、挖出內臟然後將其扔進坑中,又摘了邊上幾片肥大的葉子裹住餘下的肉。

    獸血也被他盡數倒入坑中,他身上並沒有藥品,如非必要不想生飲獸血。

    沈懷瑾將獸肉放到雙肩包後,又回去將坑填得嚴嚴實實,確保隔絕了絕大部分的血腥氣後,又照舊清洗了自己的雙手和外套。他這兩天的臨時落腳地就在不遠處,沈懷瑾處事謹慎,也是不希望到時多生煩擾。

    紅果樹就在附近,沈懷瑾順路去採摘了一些回來。他這兩天轉過的區域內果實並不多,只見到一種紅果和一種黃果,紅果有鳥啄食的痕跡而黃果沒有,因此沈懷瑾只敢摘前者來喫。他還沒找到水源,這些水分充足酸酸甜甜的紅果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幫助。

    高聳入雲的樹林間,沈懷瑾行色匆匆地走過。

    他很快回到了自己的臨時落腳地——一個依樹而造的小棚窩,其實也只是由樹枝和寬大葉子搭起,沈懷瑾只盼望它能在天氣不好的時候勉強起些遮風擋雨的作用罷了。棚窩前是個火坑,前兩天是用來生起篝火以驅趕夜裏的野獸的,今天它有了新用處——烤熟沈懷瑾的第一頭獵物。

    沈懷瑾用他的摺疊鋸條鋸了些樹枝和柔韌的長枝條,做了個簡易烤架,身邊沒有現成的調味料,沈懷瑾也沒見到附近有可以調味的植物,索性直接將獸肉一穿,架上烤架烤了。

    趁着烤肉的同時,沈懷瑾在心中覆盤現狀。

    今天已經是他來到這個陌生叢林的第四天了。第二天中午他來到了這個臨時落腳地,之後便開始以此地爲中心向周圍探索。第三天他找到了紅果,第四天他獵到了兔肉。

    從他能找到食物開始,沈懷瑾就不再喫攜帶來的食水了,現在他的包裏還有一包半的壓縮餅乾和一品脫的淡水,這是他爲突發事件預備的。

    事實上,他現在最需要的還是水源。倒不是他急缺水分,而是他需要一個方向。

    誠然,沈懷瑾有指南針,但是在不知道座標的情況下,指南針也只能讓他保持直線前進罷了,起不了更大的作用。既然沒個方向,他現在的想法是,不如找到水源,沿着水流走,幸運的話還能在走出叢林之前就遇到依水而居的人類。

    當然,有水的地方意味着動物也多,這必然是一條收益與風險並存的路。

    沈懷瑾雖然不認識周遭的植物,但他知道強渴水的植物的普遍性狀,一般這類植物密集的地方不遠處必有水源。

    事實上,經過三天的搜尋,沈懷瑾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但是距離有些遠,當天可能無法回到他的臨時落腳地,一想到又要在陌生的地方過夜,沈懷瑾難得的有些猶豫了。

    獸油滴在焰火上發出的嗶啵聲拉回了沈懷瑾的思緒,原來思慮間獸肉已經烤得差不多了,肉香四溢,叫他也忍不住食指大動。他扯了幾片寬葉墊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烤好的肉放在葉片上,隨後心疼地用了點水清洗了手指,邊吹氣邊用手去撕烤肉喫。

    雖說簡陋條件下烤肉難免有生有焦,但大多還是烤得恰到好處,嚐起來只覺肉質鮮美、嫩滑多汁,尤其還裹着一層油光,讓素了好幾天的沈懷瑾怎能不心動。

    食材的完美彌補了沒有調味品帶來的不足。沈懷瑾又覺着燙又沒法停手,喫熱食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他還是三下五除二地喫完了小半的烤兔肉,剩下的大半隻則被他裹回葉片中。

    他又在篝火邊新挖了個小坑,用塊扁平石頭從舊坑那兒鏟了些熱烘烘的灰過來,再將兔肉包放入灰燼中,打算留到第二日喫。

    新坑就依着篝火,火是燃整晚的,不怕兔肉會涼。

    進食時夜色已然降臨。

    攝入了大量的蛋白質,沈懷瑾渾身上下彷彿又充滿了力量,他添了些枯枝在篝火中,以防它在夜裏燒盡熄滅,隨後手腳並用爬上了一邊的樹,照舊躺好。

    月光被黑雲遮掩,混沌又模糊,夜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緩慢悠長,像一首不停歇的、晦澀難懂的歌。沈懷瑾閉着眼強迫自己入睡。

    按照現在的情況,停留在原地就是坐以待斃,他沈懷瑾從不是怕事的人,不能就被兩頭野獸嚇破了膽。他得走,明天就出發,找水源!找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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