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只是出來放捕蝦籠,沈懷瑾並沒有帶着藤筐,只背了弓箭和斜挎包,拿了一串籠在身上。
沈懷瑾看着在前開路的厲的寬厚背影,玩心大起,起步朝着對方衝了上去。
他從小便有鍛鍊的好習慣,看似瘦削,實則全身都包裹着薄薄的一層肌肉,柔韌中不失精煉。腰肢與雙腿一個使力,在邊上的巨大樹根上一踏,沈懷瑾借了力,便似背生雙翼般騰躍了起來,整個兒地趴到了厲的背上,雙腿交叉緊緊纏着對方的腰。
厲肌肉瞬間緊繃鼓脹,意識到是沈懷瑾後才放鬆下來,也不趕他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屁股,“調皮。”
沈懷瑾晃悠着小腿,“走累了。”
山林間蟲鳴鳥啼,陽光穿過枝椏細碎地落在兩人交纏的身影上。
沈懷瑾到了河邊,先用樹枝插了四條魚,剖去內臟分在幾個捕蝦籠中做誘餌,又用石頭和草莖將捕蝦籠穩穩地固定在蝦比較多的水域中。
厲也在一邊幫忙,突然咦了一聲,“這是什麼東西?”他指着河岸邊。
沈懷瑾一瞧,也有些驚喜,“這是螺螄,炒着挺好喫的,咱們也摸些回去。”
這裏的螺獅從沒被人摸過,因此數量不少,兩人只挑大小合適的撿,沒半小時也撿了不少,幸虧沈懷瑾隨身帶着斜挎包,纔有裝螺獅的工具。
至於剛纔剖去內臟的魚,沈懷瑾原想着直接原地烤了喫的,只是沒帶調料來,只好用草莖穿了帶回部落熬湯喝。
拿着魚和螺螄往回走的路上,沈懷瑾還特地去野外的土豆地看了看,能明顯觀察出他自己種的土豆要更加精神活力一些,看來日常的澆水施肥作用還是很大的,沈懷瑾對過些日子後的豐收也有了些把握。
回到部落後,沈懷瑾先將螺獅倒進了清水盆中,又加了點融化的獸油進去,好讓它們吐沙。魚則被他重新清洗處理了一遍,拿到石板上煎至表皮金黃,然後放進了罐子裏慢慢燉煮。
沈懷瑾燉上了魚湯後便去工棚看他的溼紙,用手指仔細感受後,跟厲說:“感覺差不多了,明天應該就能揭下來烘乾了。”
厲點點頭,“那我把竹排拿出來洗乾淨,明天在竹排上烘吧。”
沈懷瑾在心裏嘆了口氣,“只能這樣了。”
在傳統的造紙流程中,應該是要用兩道土磚砌成磚牆的夾巷來焙乾紙張的。在夾巷內生火,讓熱氣從磚塊夾巷之間的空隙中透出,使紙張慢慢乾燥,乾透後揭起來就是一張可使用的紙了。
沈懷瑾沒這個條件,也不打算大費周章這樣做。他打算到時候燒幾窯石灰石,貼了紙的竹排就圍在周圍,藉着石灰窯裏的熱氣烘乾紙張。雖說慢是慢了點,但也算一舉兩得了。
“時間還早,我們順便去石林那邊撿點石灰石回來吧,明天估計得燒好幾窯。”
厲起身,“行,那你看着湯,我先去餵了野鳥和多毛獸。”
沈懷瑾提醒道:“記得拿幾個鳥蛋過來,我想蒸個蛋羹喫。對了,什麼時候能抓幾隻雄野鳥來,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讓它們孵出小野鳥,自己養大的不容易跑,這羣大的經常要剪羽毛也麻煩。”
沈懷瑾聞言,放心點頭。他又在燉好的乳白魚湯中加了幾滴魚露,再嘗時覺得滋味更顯鮮美,不由得再次讚歎。
喫完了蛋羹和魚湯,太陽已是高懸,兩人也顧不上曬與不曬,背上藤筐便往石林去了,石林正好在山谷西邊,與大河是截然相反的方向,好在距離不算遠。有些崎嶇的地勢,則由厲抱着沈懷瑾過去,速度會快上不少。
青褐色的石灰岩裸露在地,數量衆多,兩人暴露在近正午的日光下,不敢耽擱,匆忙撿起了石頭。各撿滿兩藤筐後,也不再逗留,徑自離開。
沈懷瑾被曬得有些心煩意亂,自我安慰天氣好,紙張幹得自然也快,稍稍平靜了下來。
回到部落後,兩人匆忙將石灰石放到了工棚裏,便躲進屋子擦了身躺下了。
沈懷瑾小聲抱怨道:“太陽也太曬了,在炎季幹活可真難熬啊。”
厲倚在一旁,用薄木板給他扇風,“再等兩天,算算時間雨期也快到了,那時候就會涼快一些。”
沈懷瑾眨眨眼,狡黠一笑,“總是算算算的,那我來考考你,三乘以四等於多少?”
厲已經能熟練運算千以內的加減了,沈懷瑾便開始教他新的,剛剛接觸乘法的他暫時處於懵懂的狀態,沈懷瑾最愛拿這個逗他。
厲無奈地笑了笑,手上扇風動作也不停,認認真真地背起乘法口訣,“一四得四,二四得八,三四十二,恩,答案是十二對不對?”
沈懷瑾笑着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算你聰明。”
厲低頭,綠眸直直盯着他,“那有什麼獎勵嗎?”
沈懷瑾單眼一眨,“獎勵一個午休時間呀。”
厲俯身下去,聲音沙啞,“還不夠。”
一陣鬧騰,醒來已是午後。
沈懷瑾掬了把清涼溪水洗臉,渾身都醒了過來。
他拿出了之前清洗後自然陰乾的獸毛,坐在工棚裏,拿自制的魚骨梳一點點將獸毛纖維梳得蓬鬆。
厲湊到一旁,問道:“還有沒有梳子,我和你一起梳。”
沈懷瑾也才一把梳子,他給了厲,揚揚下頜,道:“你試試。”
厲梳了幾下,沈懷瑾見他掌握得還不錯,索性讓他專門負責梳獸毛,自己則拿了個紡錘出來紡毛線。
兩人一邊幹活一邊閒聊。
“要做成一件毛衣還真是麻煩,你打算用來交換什麼?”
“之前一個陶罐就換來了一袋鹽,我想着這件毛衣少說也得換個五袋吧。”沈懷瑾想了想,又道:“其實織一件毛衣花的時間比燒五個陶罐花的時間多多了,我還是想拿它換一些新奇的東西。不過說到底還是得看有沒有亞獸想要,如果沒有的話就只能砸在手裏。”
厲聳聳肩,“沒有亞獸想要也無所謂,正好你自己穿着換洗用。反正我們有陶罐和糖,總能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沈懷瑾笑了笑,手上紡線的動作不停,“你說得也對,我愁這個幹什麼。”
他們在工棚裏耗了一個下午,直到日落西山,瑰麗晚霞蔓延半邊天空,才停下手裏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