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期如約而至。

    沈懷瑾醒來後,花了好久時間才消化了昨夜的荒唐,他羞憤交加,一腳踹開了身邊還沉睡着的獸人。

    對方眼睛都沒睜開,只輕車熟路地摟住了他的腰,將掙扎着的人嵌入自己的懷抱中,“怎麼了乖寶?”

    “你還有臉問,昨天我都說了不要你爲什麼還……!”

    厲用下巴蹭了蹭他的發頂,嗤笑道:“昨晚是你自己哭着說喊着說舒服的,現在氣什麼,乖。”

    沈懷瑾氣得癟嘴,對方說得不無道理,他昨晚確實是有爽到,而且厲也幫他仔細清理過才睡下,一覺醒來他身上乾乾淨淨的。這麼想着,他火氣也下去了一些,輕輕拍了他一掌,“快起來,看看外面怎麼樣了。”

    一夜的驚雷暴雨,驅散了些許炎季的燥熱,沈懷瑾打開窗向外望去,只見屋外淅淅瀝瀝,天地間像掛着一卷珠簾,霧濛濛一片。雨絲落在對面的茅草屋上,發出沉悶的細響,籠成一層薄煙。奔騰不息的溪流也被雨水砸出了別樣的節奏。

    沈懷瑾喃喃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

    厲從後攬着他的腰,將他整個人擁入懷中,“幸虧部落昨天就把曬好的紅薯粉條收進了,剩下那點也有茅草棚遮着,不然損失會很大。”

    沈懷瑾點點頭,又道:“可惜的是我們也被困在屋子裏了,還沒喫早飯呢,有點餓了。”

    看了看雨勢,厲安慰道:“很快就會停的,我先給你蒸碗蛋羹去。”

    他們屋前的竈臺有茅草棚遮着,也不怕淋溼,沈懷瑾便由他去,還囑咐要滴上幾滴魚露增味。

    “現在知道使喚我了,昨晚怎麼只會哭?”

    沈懷瑾作勢要打,“去你的吧!”

    雨果然很快就歇了,沈懷瑾也出了屋子,感受着雨後清新的空氣。

    他最先去地裏看了看,見辣椒和土豆遭風吹雨淋後都沒什麼損害,才放下心來。不過沈懷瑾擔心接下來還有大雨,便讓厲先將紅了的辣椒全摘了下來,以防不測。

    倒是野鳥和多毛獸被昨夜的雷聲一嚇,此時還緊張地叫嚷着,沈懷瑾去廣場那兒取了好些果皮下水來飼養,才安撫住了它們。

    想到這個寒季多了六頭多毛獸,不僅要多備一大份飼料,還要注意着不讓它們凍死,沈懷瑾就有些感慨,看來活還是一刻不能停啊。

    他吃了一碗蛋羹,身上的不適感已經消失很多。他想着下雨時做飯不方便,便趁難得的放晴,拿出昨天剩下的大耳獸肉,烘炒了好些肉鬆囤了起來,懶得做飯時拿肉鬆小菜下紅薯倒也可以。

    至於剛摘下的鮮辣椒是沒機會曬乾儲存了,沈懷瑾便打算做成辣椒醬放起來,這樣做菜時要用也很方便。

    新鮮紅辣椒和去皮的姜蒜洗淨後,放在一邊晾乾水分。沈懷瑾先燒了一鍋水燙泡菜罐,燙完後倒扣控幹水分。晾乾的姜蒜和紅辣椒一起碾碎成顆粒狀,加入鹽和糖粉拌勻,再放入乾燥了的泡菜罐中壓實,進行水封。

    他剛將泡菜罐放在屋子裏,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這天氣想來也是沒法在戶外幹活了,好在有雨無風,沈懷瑾把門窗大開,屋內一下子就亮堂起來。

    厲吹滅了竹燈,提議道:“待在屋裏閒着也是閒着,我們找點什麼事幹吧。”

    聞言,沈懷瑾拿出了囤了好久的苧麻纖維,笑出可愛的小虎牙來,“就等你這句話了。”

    績麻是個既考驗耐心又講究技巧的工作,沈懷瑾在造紙的時候就抽空績過幾卷。績麻時需要破麻成縷、接短爲長,最後再將長麻線捲成如繭狀紗綻一樣小團縷,其中最難的是要讓接口細膩到看不清,這樣纔不會影響接下來織布的效果。

    此時屋內亮堂堂的,績麻也不會傷到眼睛。他們相對而坐,認真地將一縷縷潔白的苧麻纖維捻成麻線。

    厲打了個哈欠,“這怎麼比紡毛線還費勁呢。”至少紡毛線只要手上得空就能幹,不像麻線,還得時時刻刻用眼睛盯着。

    沈懷瑾嘆了口氣,“到時候刷漿、織布都是麻煩的事情。說起來,之前拜託石做的織布機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績完麻還得做兩個竹筘。”

    厲也沒聽說過什麼刷漿、竹筘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聽着是挺累的,不過織出來的布你覺得有用就好。”

    沈懷瑾對這批麻布的期待很深,聞言道:“這種苧麻布做出的衣服,炎季時穿着涼爽透氣,不比我身上的差。如果真能做出來,我也好把穿了這麼久的兩件衣服換下了。”

    沈懷瑾的T恤經過多次的搓洗,早已經鬆鬆垮垮,要不是周圍多的是光膀子的獸人,他難免還要覺得自己衣衫不整。

    “恩,順便再給你做兩條新內褲。”厲揶揄道。

    他有聽到沈懷瑾抱怨過內褲都快被洗破了,雖然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對方非穿着那小點布料包着下身,但這些話卻讓他記在了心裏。

    沈懷瑾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得經常變身,也得給你做兩條。”

    在兩天的閒聊中,一卷又一卷潔白細膩的麻線團被績好。沈懷瑾看了眼餘量,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囑咐厲也一起來眺望遠方,別熬壞了眼睛。

    雨下個不停,大半桃葉被打落在地,桃子倒結結實實地仍長在樹上。

    沈懷瑾拍了拍厲,“你看,桃子是不是已經能吃了?”

    厲擡頭,只見墜在樹上的桃子粉白剔透,沾着雨水越發可愛,看着也沉甸甸的。

    “看着是能吃了,雨停了就摘兩個嚐嚐。”

    沈懷瑾瞧着心喜,哪還顧得上這小雨,想動作利索些,直接冒雨摘兩個來。

    厲拽住了往外衝的沈懷瑾,無奈道:“行了,你好好待着,我去給你摘。”說完,他將躁動的沈懷瑾按在凳子上,自己則三步並兩步地出了門。

    沈懷瑾趴在桌子上,透過窗戶,看到獸人以身高優勢,擡起手隨手便掐了兩個成熟的粉桃下來,心中忍不住竊喜。

    沈懷瑾接過厲摘來的桃子,看着像是水蜜桃這個品種,輕輕捏了捏,只覺得軟硬適中。

    他用屋子裏的清水擦洗了一把桃子,輕易地就剝下了果皮,果真肉黃皮薄。咬了一口,汁水充沛,味道甜膩醇厚。

    沈懷瑾驚喜得眼睛一亮,將咬了一口的桃子遞到厲嘴邊,“味道很不錯,快嚐嚐!”

    厲定定地看着他燦若星辰的眸子,聽話地嚐了一口。

    “恩,很甜。”

    沈懷瑾喫着桃肉,嘴上仍在絮絮叨叨,“我瞧着樹上有些桃子熟了有些還沒熟,等雨停了就把熟透的那批先摘下來,鮮桃放不了幾天,咱們能喫的喫,剩下的就做成果醬,到時候泡花茶也很好喝。對了,還得提醒安他們去一趟桃林摘些野桃回來。”

    厲幫他揩去脣邊的桃汁,笑道:“這麼喜歡喫,我們也去桃林摘一些。”

    沈懷瑾搖搖頭,“桃子好喫是好喫,喫太多也不行,咱們有這兩棵樹的桃子已經夠了。”說完,他又嘿嘿一笑,“這兩棵桃樹移栽得太值得了。”

    晚間雨歇,沈懷瑾和厲也忙碌了起來,兩人先隨意燜了些紅薯和蛋羹,配着泡菜蘿蔔和醃嫩姜,權當晚飯了事。

    喫完後,厲負責摘桃洗桃,沈懷瑾則開始熬製桃子果醬。

    他將洗淨的桃子去皮去核後切成果丁,放入罐中,再倒入適量清水。因爲這種桃子本身口味就偏甜,喫多了容易膩,沈懷瑾又往裏加入了檸檬汁調味。

    桃肉得用中火進行熬煮,讓果肉自身慢慢溢出水份,煮滾後轉小火,加入少許糖塊繼續熬煮,邊煮邊用勺子輕輕攪拌,待果醬熬到濃稠狀態時便可出鍋。

    容器早已燙洗乾淨並擦去水分,沈懷瑾直接將盛出的桃子果醬裝入了容器中,進行密封保存。

    他慢慢熬煮,最早一批成熟的桃子中只有八個留作平時喫,其餘的全被做成了桃子果醬,一共有三罐。

    沈懷瑾見還沒有下雨的跡象,便讓厲給石送去一罐,還囑咐他送到後就逃快些,別又拎着什麼回禮回來。

    自己也是嘴饞,沈懷瑾看着桌上八個粉白的蜜桃,原想着第二天再喫的,還是忍不住摸了一個剝皮吃了起來。

    他邊喫邊瞥着厲的臉色,見他臉上一副好笑的模樣,也有些不好意思,又摸了一個遞給他,“你也喫,這桃子還真挺不錯的。”

    厲慢條斯理地接過桃子,往空中拋了兩拋後放回桌上,意味深長道:“桃子留給你喫,我嚐嚐味道就可以。”

    說着,厲俯下身,薄脣吻上沈懷瑾嫣紅的脣,舌尖挑開他的脣瓣,細細感受着他嘴裏蜜桃的甜香。

    “好甜。”

    屋外雨聲不歇,他們在粘膩的空氣中交換着潮溼的吻。甜膩的桃汁,滾燙的皮膚,鼓譟的心跳,一切都是最好的催化劑。他們像兩頭髮/情的野□□頸纏綿,沉浸在情/色中,陷入了最□□的欲/望。

    他們顛鸞倒鳳,度過了這個隱祕又喧囂的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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