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接觸到那張溫柔的臉後笑容突然消失。
“你怎麼在這兒!?”
齊囂傻眼。
洛俞不動聲色挑了挑眉,瞥了眼他的表情以及手上拿着的書,輕笑一聲,溫柔道:“怎麼了?這裏是我家,我不能在這裏嗎?”
“……操,你們、你們都同居了???”
洛俞輕輕一笑,不回答也不反駁,但微垂的頭以及羞紅的側臉成功給齊囂下了暗示。
“操……!”
齊囂莫名其妙覺得這白蓮臉上的表情真他媽的刺眼,刺眼到讓他覺得自己剛剛生出的想法簡直就是狗屁。
他倒是忘了,這倆人情侶來着,情侶同居這不很正常嗎?他媽的他一個局外人還是一個認識才一天的人哪來的資格生氣?!
他媽狗屁。
以前在四高時,齊囂就是以性格反覆無常出的名,很多人都在背後議論他腦子有毛病,說這人真奇怪,前一秒還能笑着好好說話,下一秒就直接陰沉了臉把人一腳踹翻。
“行,跟雲簡說一聲,小爺走了,明天也不來了,他愛跟誰補習就跟誰補習去吧!”
齊囂一把撈起自己的書包,陰沉着臉說了這麼一句話,最後對着洛俞冷笑一聲,“砰”的一聲摔了門離開。
洛俞挑眉。
這小朋友就是好。
好在哪呢,好在好對付。
於是雲簡從隔音非常好的房間出來時就只看到洛俞正在開放式的廚房做飯。
圍着圍裙的背影非常賢惠。
“見齊囂了嗎?”雲簡打開書房的門看了看發現人不見了,坐到餐桌前時隨口一問。
洛俞剁黃瓜的手頓都沒頓,咔咔剁成均勻的幾塊,背對着雲簡語氣依舊溫溫柔柔。
“他剛剛出來了,我留他喫飯,他說不了,要先走。還說讓我轉告你,他明天也不來了。”
“嗯。”
雲簡只微蹙了一下眉,把手裏拿着的根據齊囂情況而定製的學習計劃書放到了桌上,靜看了幾秒,起身隨手拉開一個抽屜丟了進去。
之前許木說過的齊囂成績不差雲簡本以爲是隨口一說,後來找許木要了成績單以及根據齊囂剛剛自學的情況後發現,這人底子確實可以。
但怎麼說,雲簡猜測他是入了高中後就開始成績下滑,再加上叛逆期還未結束,就逐漸演變爲了現在這副樣子。
一個月從一百名開外到前十如果努努力再給他找點技巧的話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在雲簡讓他自學看書的時候她也在一邊觀察他一邊記錄一些她認爲會對他有些幫助的學習計劃,記好後雲簡就讓他休息了。
結果剛要交給他,他人就跑了。還說不學了。
心血被糟蹋的感受雲簡體會過太多次,直到如今也沒了多少感受,只嗤了聲就坐等喫飯了。
喫飯時洛俞擡眸看向垂眸安靜喫飯的雲簡,輕笑一聲,“阿簡,難過啊?”
雲簡頓了頓,停下筷子,擡眸。
“沒有。”
“我以爲我在你心裏是不一樣的。”洛俞微微側下臉,被髮絲擋住一些的側容似是含着點點無奈且泛苦的笑,“跟我說真話就這麼難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更見不得的是洛俞欲語還休要哭不哭、將心事掩藏心底的樣子。
——這會讓她想起自己的從前。
“也沒有很難過。”雲簡眼眸擡起,每當這時洛俞就總覺得她認真地看着自己,眸中連帶着心底都只有着自己一個人。
再無其他。
這種被珍視被對方放在心尖尖上的眼神令洛俞着迷無比,正是這種迷戀才導致他不許任何人奪走她的目光。
“是因爲齊囂嗎?”
如果是今晚我就去打爆他狗頭。
在雲簡眼中,溫柔的美人如暖風般輕聲問着,桃花眸微微彎着,語氣溫柔到雲簡莫名感覺自己被寵愛了似的。
有種對方極其珍視她的錯覺。
——也只是錯覺吧。
“跟他沒多大關係。”雲簡垂下眸子穩着聲音道,“是我自顧自搞了些費心力的東西,到頭來人沒收而已。也怪我沒仔細斟酌過。”
“是什麼?”洛俞笑着問,桌布下的手攥着微微攥了攥,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學習冊子。”
雲簡回答,起身把碗收拾好放到了洗碗機裏,跟洛俞打了聲招呼就回房去了。
洛俞眯着眼盯着她的房門看了幾秒,而後脣邊扯出一點冷笑,打開手機給江爾陽發了條信息。
z高校花:帶你漲漲見識,去不去?
江爾陽:?
洛俞眯着侵略性極強的桃花眸,緩緩打下兩個字。
z高校花:揍人。
—
雲簡沒多把齊囂的事兒多放在心上,進屋後把作業寫完後就癱在牀上仰望天花板發呆了。
她呆了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爬起來從牀底下的箱子裏翻出一塊畫板。
畫板很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面的顏料噴濺的到處都是,凌亂又沾滿了灰塵。
雲簡盯着這塊畫板不自覺出了神。
這是她得到的第一塊畫板。
拿到它的時候,她比得到了什麼國際大獎的獎盃都要開心太多。
送她畫板的人比她高很多,這麼多年來她已經記不清楚對方的臉,只記得對方把畫板交給她,見她開心得要蹦起來的樣子輕笑一聲,那聲音很好聽。
是雲簡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對方把手放在她的頭髮上輕輕揉了揉,很溫暖的手。在她呆呆地目光下將她抱起來轉了個圈。
那懷裏是令她安心的味道。
很久之前偶爾午夜夢迴間睡不着她也會把畫板拿到牀上抱着它睡,想着那人的氣息才能睡得安心。
“嗤。”
雲簡突然笑了。
她仰躺倒在柔軟的大牀上,手臂輕輕一垂遮住了她的眼睛,另一隻手臂提着畫板垂在牀邊,又輕笑出聲。
雲簡大小姐,萬千寵愛於一身,人見人愛,才能,各項獎項加身……這麼完美的人深夜間卻要抱着一個已經記不得的人送的畫板想着那人的氣息才能安心入睡。
真好笑啊。
確實好笑。
雲簡瞥開臉。
似是有淚滴入綿軟的被單上。
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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