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對父母的印象並不深刻, 只是憑藉兒時的記憶加上自我的理解模模糊糊拼湊而成的人影罷了,時間太久了,都快分不清到底是記憶還是妄想。

    似乎是想起一點點。

    小時候在庭院裏玩手鞠,不小心滑倒, 小小的手鞠落入池中, 在映着藍天的水中起起伏伏, 像是天邊無拘無束的雲。

    蹲在池子邊看了許久, 就想, 如果我跳下去,會不會也和這手鞠一般, 變成天邊的雲呢。

    很快我便打消了想法,手鞠並沒有像雲一般,而是悽悽慘慘的變成了一堆廢紙,既沒有變漂亮, 也沒有化爲畫上翩飛的蝴蝶飛走,被池子裏的金魚小姐一口全部吞掉, 嚼碎到我完全不感興趣的地步, 連蹤跡也無法循着了, 就算消失了, 除了我, 大概也沒有人關心。

    哦, 我會有新的手鞠, 它只不過是我衆多消遣物中的一個不起眼的手鞠罷了。

    於是我拋下它跑到爸爸身邊,向他索要更多的玩具。

    可是,無論多少玩具, 我始終都覺得索然無味, 得到的太多了也就沒有什麼興趣了。

    某一天。

    爸爸媽媽向我詢問生日禮物。

    你想要什麼, 我的寶貝女兒。

    我想要什麼?

    輕輕抱住他們,我從他們懷裏探頭,很努力的思考。

    我不想要什麼玩具,也不想要什麼生日蛋糕,我想要.......

    記憶於此刻停止。

    午夜迴夢,噩夢也好,美夢也罷,我只記得他們在冰冷的雪地裏笑着又哭着對我說了什麼,那大概深深刻印進我的骨血裏,永遠也忘不掉了。

    我愛你,我們愛你,請活下去。

    這句話隨着滾燙熾熱的眼淚一同融化進雪裏,無論我怎麼翻找都找不到了,等回過神來,就只剩我一人了。

    他們的愛意在某個瞬間便已達到永恆,永遠凝固此刻,時間也隨之停止。

    循環往復,永恆的雪。

    大概我這輩子也無法擺脫那場永不停止的雪了。

    對於舅舅,我對他的印象顯然要比父母要深,是他將我帶入另一個國度,一遍遍教會我如何找尋缺失的東西,那像一場浸泡在蜜罐裏的美夢,太美好,也太脆弱。

    但怎麼可能會有永不甦醒的美夢。

    是呢,直到最後也一直說愛我,讓我活下去呢。

    .

    已經是第二天了,我慢慢從冰冷的夢中醒來,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樣奇奇怪怪的夢了。

    從牀上爬起來去洗漱,發現身邊有人沒人似乎都是一個樣子,反正還是得洗衣做飯打掃衛生。

    可今天,似乎有什麼奇怪的感覺,空蕩蕩的房間過於冷清了。

    雖然我可愛的西伯利亞大倉鼠一般都是縮在電腦椅上等我投喂,可如今沒了投喂對象我也很無聊的,有時間做個蛋糕去寵物店把那隻可愛的北極兔領來好了。

    等等就做吧,萬一北極兔沒了,我可真是沒有消遣的樂子了。

    想起昨天從意大利遠道而來的傢伙就一陣頭痛,什麼遺產,就算是什麼可以毀滅的世界的東西,我要來又有什麼用,毀滅世界太麻煩了,能不能直接丟到什麼黑洞裏啊。

    我可不想獨自一人面對髒兮兮的世界遺留物,至少打掃乾淨吧。

    還有那個戴着爵士帽的傢伙,聲音這麼有魅力,怎麼就是這麼可怕呢,搞得我腿一見他就哆嗦,恨不得給他跪下。

    昨天問他是不是見過我,你猜這傢伙說啥?

    他風輕雲淡的斜靠牆上,說得話簡直讓我原地昇天。

    “的確見過,我還幫你換過尿不溼。”

    我當時的表情就好像喝了三噸板藍根,表情都扭曲了,尤其是看到隔壁兔子姬轉身聳着肩膀憋笑的動作,我的心就好像被丟進垃圾桶裏,一文不值。

    我反擊了。

    “是嗎?殺手叔叔辛苦了,真是難爲你個單身狗給我換了。”

    他嗤笑一聲,看我的眼神好像看鄉下來的野丫頭:“我情人都換了五個了。”

    “還有,我在外面闖蕩的時候,你爸還在搖籃裏喝奶粉。”

    哦豁,說得好像誰家養的小白臉少一樣,我告訴你,我養的寵物也很多!

    這傢伙說不定還幫我爸換過尿不溼,嘖嘖嘖。

    “是嗎?真是辛苦你了,殺手老爺子。”

    這句話懟得他都說不出話來了,臉以光速黑了,連兔子姬都用驚悚的眼神看我作死,拼命給我使眼色,就差把我拽走跑得遠遠的了。

    可惜,我們兩個最後沒能跑掉。

    然後我知道了,這個恐怖的大魔王其實就是國中時喝三o奶粉的大頭嬰兒,我還那時候還天真的以爲他是個小孩子,整天抱着他給他投喂甜品,是在下輸了。

    嗚哇——這傢伙就是披着嬰兒皮的終極大魔王!

    這是個悲傷的故事,我不想再提了,就這樣。

    貓貓落淚jpg.

    不知道太宰治那傢伙對港口mafia說了什麼,總而言之港口mafia的確沒有再記仇,幸好當初我出場很少,不然被關局子逃出來也很麻煩的。

    作爲一個處於青春年華三觀正直的美少女,怎麼可能要去那種地方呢。

    美滋滋的準備好材料,準備完畢只等烤箱叮咚一聲,我又坐到懶人沙發上敲着二郎腿喫零食,喫着喫着我拿着把薯片自然的往旁邊一放,意料之外,薯片碰到沙發碎成了渣渣了,看來又得好好打掃一番。

    捧着碎掉的薯片,我有些茫然。

    我好像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

    好無聊啊。

    像是迴應我的情緒,整個房間裏的玩偶都抖動起來,離我最近的一隻兔子玩偶顫顫巍巍的伸出柔弱的手臂,挪動軟軟的手臂輕輕抱住我,柔軟的布料摩擦我的小臂,玻璃珠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表情不變,就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而是冷冷的盯住它:“太熱了。”

    兔子玩偶長長的耳朵耷拉下來,慢吞吞的挪到其他地方,小手拿起一把我平時閒的沒事幹折的一把紙扇,輕輕扇動。

    我閉眼無理取鬧:“太冷了。”

    可憐兮兮的兔子玩偶懵懵的停下動作,幽怨的爬下沙發選擇去給我倒熱水,噠噠噠的布偶腳落在地上悄無聲息,我也沒有管。

    自顧自的躺下,從沙發底下掏出一把槍和一捆炸.彈,思考把這兩個加一塊能不能把這個房子炸了。

    不一會,被我壓榨的小兔子委委屈屈的用雙手高高舉起托盤,上面放了冷水,熱水,溫水,努力蹦躂着小腳試圖引起我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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