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 我終於明白違和感從何而來了。

    這狗男人的狀態不對勁。

    簡直從母老虎變成善解人意的賢內助,讓我不由得想去牆角吐一吐。

    條野他是賢內助那塊料嗎?

    他只會對着夜不歸宿的丈夫一頓家規伺候,讓丈夫萎了,再起不能, 至少得看三張藍藍的愛心照片才能站起來, 感嘆家門不幸。

    他會關心其他人在他面前生還是死嗎?

    會就怪了, 那比太宰治化身聖父還恐怖。

    跟他交往的那三個月, 我一直都屬於口嗨狀態, 告訴他如果有人碰瓷我,就立馬送他去沒有罪孽的世界, 事實上,由於條野在邊上,我動都不敢動,慫的要死。

    因爲這傢伙禁止我扶除他以外的其他人。

    在四年前, 港口mafia幹部太宰治,也就是我的前前任上司叛逃之後, 我已經很久沒有沾染上硝煙和血腥了。

    我並沒有享受殺人的快感, 死亡對我來說也就那麼回事, 但也沒有所謂的負罪感, 在我看來, 大家只是這個世界解放罪孽去了另一個世界繼續當着迷途羔羊。

    罪這個東西真不好說, 可我沒罪。

    按果戈裏那位俄羅斯室友的說法, 罪是呼吸,罪是思考,那麼, 我顯然無罪。

    另一層意義上, 我沒有在呼吸, 也沒有在思考,只是渾渾噩噩間行走罷了。

    真是奇怪啊,總覺得大家跟我不一樣,究竟我是異類,還是大家除我之外都是異類。

    我放棄思考,因爲我並不打算跟其他人混一塊。

    之後中也把我調到他身邊充當若有若無的文職,每天摸魚簡直不要太快樂,誰還管其他的。

    每天就遞個文件,還帶薪休假,誰閒的沒事幹跑去找不自在。

    就算必要時,他也會細心囑咐旁人照料我,有時間還會親自上陣。

    真是把我當親閨女養。

    長久不使用的鈍器自然會生鏽無人問津,我早就沉迷在遊戲追星的溫柔鄉里,那段時間看誰都眉清目秀,誰要讓我拔槍,我第一個不樂意。

    可到了西伯利亞,弱小可憐的大倉鼠着實過於柔弱,我不得不處理一些半路攔截的蟲子。

    每次處理完,被蟲子嚇得小鳥依人縮我懷裏的大倉鼠都會誇獎我是個好孩子。

    紫紅色的眼眸在白茫茫的雪地裏是最炫目的寶石,晶瑩剔透,光滑綺麗,帶着笑意,讓人挪不開眼,吸引住我。

    他會獎勵似的抱着我,摸着我的頭,真摯的告訴我,我沒錯,我很好,他會支持我的。

    我就是個好孩子,我堅信。

    許多人都誇我是好孩子,從小就教我的傢伙也說我是好孩子。

    比如果戈裏,比如末廣,比如費佳,比如那位俄羅斯網友,再比如偶爾抽風的港口mafia幹部太宰治......

    潛移默化這個詞太強了。

    毫不留情處理掉障礙,利用黑客技術竊取機密,狙擊前來談判的太宰治......

    說實話,我覺得沒什麼,連被一槍打穿的太宰治都沒事人一樣跟我談笑風生,我一點負罪感都沒有,尤其是那個傢伙是太宰治,我就更沒感覺了。

    好吧,我頂多看在他教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掉幾滴假惺惺的鱷魚淚。

    我跟他那點大概處於上司與下屬,老師與學生之間的情分也被這傢伙一發子彈弄得乾乾淨淨。

    要這是養成遊戲,太宰治百分百養殘了。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好好玩養成的傢伙,烏龜都能被他養死,更別說人了。

    但我現在非常想跟他說話,就算我是他養成失敗的產物,說不準他也能認認真真聽我說完一大堆沒用的話語。

    以前的太宰治或許沒耐心,現在的太宰治絕對會聽我說的。

    當然,我更想讓善解人意的費佳和開心果果戈裏來陪我說話,他們肯定會幫我解答疑惑的。

    胸前被染上溫度的寶石彷彿在提醒着什麼。

    唉,我還這麼年輕就要思考這麼深沉的大人問題,應該給我配個bgm。

    費佳應該提着他的大提琴來給我拉上一曲,或者我去彈個鋼琴自給自足,充分體現自立自強的焦糖是怎麼樣在男友進局子成爲鼠片之後堅強努力的活着的。

    所以,條野這話並不是很難理解。

    他是在譴責我身爲青春靚麗的美少女當街結束掉了一個人的一生嗎?

    這個狗男人能有這麼好心,我就去買下全橫濱的煙花在大晚上當着他的面全點了。

    真相只有一個。

    我皺着眉頭,嘆口氣:“條野,你真矯情,再窺測我的心跳判斷我的思想,我就把你糊上水泥丟進東京灣。”

    嘴角的笑容有一絲僵硬,身下的手猛一用力,我倒吸一口涼氣,繼續說:“說出這句話你不想吐嗎?”

    狗男人真狗,現在還在算計我,真是黑泥。

    跟我說這些甜言蜜語來卸掉我的精神防禦,要不是費佳教了我一點心理學,我就被他糊弄過去了。

    這個男人在糊弄我,打算用懷柔政策,心臟啊。

    在港口mafia操心師太宰治手下這麼多年,我要是不明白,太宰治在這裏得笑死。

    獵犬裏,條野絕對是最特別的那個,具體就是,這個傢伙的正義感和正道上的光末廣鐵腸完全相反。

    我甚至覺得,條野這個黑泥其實根本不關心別人的性命,更不會爲了一個陌生人的生命感觸這麼多,他跟我相處這麼長時間,就算沒看過我這樣,以他的能力,他會猜不到?

    他故意的,在試探我!

    心機男!

    我恍然大悟,呸了一聲:“你再給我裝,你怎麼就這麼矯情呢?不就說了你幾句母老虎嗎?你就給我裝個溫柔似水的賢內助”

    “你是不是也看了晚八點的肥皂劇,臺詞你都懶得改,你夠矯情的,你個狗男人!”

    話音剛落,笑面虎本相畢露,我毫無防備的落到地上,疼的齜牙咧嘴,一把掀開披風就看見罪魁禍首拍拍手,恢復了條野大魔王的姿態,居高臨下的低頭看我,笑眯眯的表情很危險。

    被當場拆臺的感覺體驗感很差。

    “怎麼?你不是很喜歡角色扮演嗎,爲什麼不配合,你是在歧視嗎?”狗男人搖搖頭,“本來只是試試,雖說以前就有所瞭解,不過這樣.......”他思考一會。

    髮尾赤紅的銀髮青年此刻看起來倒像是反派,打量着下面楚楚可憐的少女,饒有興致的勾脣一笑,面色倒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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