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光鮮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整個隋遠市，乃至於半個娛樂圈，導演，大牌明星都親自到場。
言如意扯了扯抹胸的白色長裙，脖子上戴的是祖母綠，手腕上是卡地亞的鑽石手鐲，黑色的長髮側編着，梳在右側，髮梢微卷。
“這樣能行嗎？”她努力把裙襬往上提一些，再提一些。擡眼望着身邊的男人，總感覺自己成了注目禮的焦點。
“別丟臉。”男人拉起她的手搭在了自己臂彎，一步步踩着紅毯前行。
慈善捐贈晚會，言如意想不通，爲什麼九爺會邀請她來做女伴。她生硬的步子，踩着恨天高，彷彿不是自己的腳。
這丫頭，手心冒着汗，分外的熱，扣着他手臂越來越緊。
還……
怪可愛的。
“江九爺，幸會幸會。”
“九爺，上次的事，多謝九爺照顧。”
江酒丞一入場，前來寒暄的人是絡繹不絕。
更多的是，看江酒丞的同時，有意無意打量言如意兩眼，江九爺第一次帶女伴出席，就是傳言和江家交好的莊家，那號稱名媛的莊若兮也沒有站在江九爺身邊的機會。
只不過，這丫頭雖然長相清秀，同時也青澀，小家碧玉，不知是誰家的掌上明珠。
捐款環節，言如意走到陽臺吹冷風，這種場合，她並不喜歡，處處充斥着紫醉金迷，浮躁奢華。
是，無論是企業家還是娛樂圈的大能都在捐款，大多不過是糊面子罷了。
“你好。”
身邊忽然多了個人，是個齊肩發的姑娘，年紀與她相仿。
“沒空。”言如意扭頭就走，這種打聽消息，或者套近乎的存在，完全沒有興趣。
她有很明確的定位，自己，根本就不屬於這個圈子。
女人喫癟，卻注視着言如意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九爺看上的，果然有意思。”
或許是……
同類相吸？
江酒丞還在包圍圈，過高的身姿，哪怕身處名流雲集中也格外地顯眼。
靜靜地，她舉起了手機，打開了相機，將這張照片定格。
不知是不是有感應，江酒丞擡眉，向她的方向望來。
“咔嚓。”
照片落成，他深幽的眼眸注視着鏡頭，眼底似乎有柔光縷縷。
言如意心臟兀自一緊，佯裝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機。
淡淡地鋼琴曲，言如意擎着高腳杯，品着香檳，驀然，一人身影闖進眼簾。
他五官極其地深，與江酒丞三分相似，冰藍色的眼，如同一隻狡黠的貓。
絲毫不遜色江酒丞的容顏，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特別是一襲白色燕尾服，淡金色的發，好似童話裏出走的偏偏公子。
言如意低下了頭，手機塞進手包裏。
男人從她面前走過，徑直向着江酒丞走去，面帶溫文爾雅的笑容，“江九爺好神氣啊，不清楚的，還以爲這慈善晚會是你江九爺籌辦的。”
一見來人，江酒丞面無表情的臉，肉眼可見地染上了沉色，“陸總也來湊熱鬧，還真是罕見。”
“你江九爺不也鮮少出現在這種場合麼？”陸冕轉動着小拇指的尾戒，陰陰鬱鬱的味道，聲色也是偏女性的陰柔，“說起來，我有份大禮送給你，記得沒錯的話，下個星期就是你28歲生日。”
面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江酒丞眼底寒意流動，“拭目以待。”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硝煙味，看似風平浪靜，背地裏暗流涌動。
言如意背過身去，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雜亂的思緒糾葛在腦子裏。
她保持了這個姿勢許久，直到男士西裝披在了她肩頭，耳邊是醇厚的氣泡音，“冷了？”
身邊充斥着香樟木的味道，言如意搖了搖頭，心更痛了一分，側着腦袋望着身後的男人，剪水眸子釀着卑微的祈求，“九爺，今晚，能陪我嗎？”
他可能會拒絕，也可能嘲笑她把施捨當溫暖。
良久，他沒有答，言如意攥緊了手包的金屬鏈子。
算了，當我沒說。
一個字。
言如意緊繃的神經舒張開，如釋重負。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輛taycan停在了橋邊。
“你要去哪？”
“九爺想去哪都可以。”她擡眼，粉潤的脣角淡淡的笑意，整個人如同溫順的貓。
江酒丞眉目間一絲凝重，重逢後的言如意幾乎沒有這麼乖巧過，想方設法地氣自己，如果不是這三年過去，他定然無法容忍。
“你怎麼了？”他問。
言如意笑，扭頭看向長橋，夜裏橋邊嵌着的燈變換着顏色，遠處的河面，波濤滾滾。
“九爺，其實很敏感吧？”以前她不懂，但現在眼光要獨到許多。
神經越敏感的人，心思越重，說出的少，想得多。
只是，江酒丞，想什麼都晚了吧？
她說完，腦袋貼着車窗，闔上眼，雨水在玻璃上畫出奇形怪狀的線條。
誰也沒有再開口，雨勢滴滴答答，江酒丞看着身邊的女人，嬌小的身軀大部分窩在座椅裏，側編的發，露出左臉完整的下頜線，微微上翹的下巴，嬌豔的脣。
時光荏苒，她仍舊是那個小姑娘。
“回吧。”
不等言如意應答，他緊踩油門，穿過迤邐的橋，去往四合院。
更多的時候，他其實挺害怕和言如意單獨相處的，面對面看着她，過於地安靜，眼前總浮現出帶血的刀子，鮮血染紅的世界。
言如意沒想到，江酒丞根本不願意與自己多呆……
四合院就在眼前，她推開車門，男人繞到了副駕，他擎着傘，她提着裙襬。
“九爺，禮服和珠寶，我整理好就轉交給林助理？”
“還有，上次我穿回來的浴袍，一起。”
“雖然上次暈倒在鬼屋，不過霍先生好心邀請，九爺要是見到他，稍微幫我轉達謝意吧。”
從馬路到院門口短短的幾步路，她現在說的話比今天說的都要多。
雨中，男人停駐，“你又想做什麼？”
言如意已經在院門口的屋檐下，回頭看江酒丞緊擰的眉心，先是一愣，旋即失笑，“我就說了吧，九爺很敏感。”
是嗎？
江酒丞緊抿薄脣，面部線條緊繃着，站在原地，不怒自威。
言如意對着他深邃的眸子，又撤回去兩步，仰着腦袋瓜，踮起了腳尖。
剎那間，男人瞳孔放大，脣瓣是口紅膏體的巧克力香。
柔柔地，軟軟地，像是……棉花糖。
蜻蜓點水的一吻，她柚子色的口紅色澤印在了他脣瓣上。
言如意站定，深吸了一口氣，眉眼恬淡如彎月，小爪子擡高，指尖觸及他後腦勺質地冷硬的發，猶如哄小孩一般的口吻，“九爺乖乖。”
江酒丞的心神什麼時候被這樣挑戰過？！
就在她抽手的瞬間，男人扼住了她皓白手腕，“你知不知道，不能摸男人的後腦勺？對一個空窗期很長的男人來說，這意味着什麼？”
言如意澄澈的眸子眨巴眨巴，單純無害如小白兔，“九爺還會顧及我的感受嗎？”
她輕輕往前貼，胸脯只能壓到男人腹間，畫面感猶如誤撞進老師懷裏的小學生，檀口卻吐露着誘人的話，“還是說，九爺想要我？”
江酒丞觸電般，驀然推開了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
言如意就是這個妖！
“沒興趣。”他竭力壓下小腹衍生的燥熱，拉開車門，冷臉坐回車裏，“不必交代後事，我跟你沒有任何實質性關係。”
言如意目送着離去的車，眼神漸漸被失望填滿。
車速飆升，男人白皙的手緊着方向盤，自己都沒察覺到，手臂微微顫抖着。
途徑長橋，他驀然踩下剎車。
還在下雨……
他閉上眼，靠着座椅，捏着山根，眼前全是那嬌豔欲滴的脣，說着勾動心火的話！
片刻，他拿起了手機，“文雅，你安排人跟着小丫頭。”
他承認，他擔心了，他竟然……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