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手擋住自己的臉,側身走進了房間裏去:“你來幹什麼?”
廚房的燈還開着,臺子上都是胡亂扔的東西。
當她剛踏進房門之後,就看到桌子上放着幾個盤子,裏面都已經盛滿了東西,江酒丞這才走進來,推着她進去:“我答應你的。”
言如意這纔想起來:“你昨天說的沒完成就沒意義了,你走吧。”
她語氣淡淡,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來興趣。
江酒丞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轉身離開了。
他關上門之後,回頭再看了她一眼。
小小的背影,就這樣靠在沙發上,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寫滿了悲傷和孤單。
他看着多麼心疼。
她離開的這段日子裏,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的情緒和困難,是不是也有過失控的時候?
又有多少次像現在這樣哭泣過,可是他都錯過了。
沒有他在的時光裏,又是什麼人陪在她身邊,又是什麼人借給她肩膀靠。
這一次,他明明就在身邊,卻依舊無能爲力。
從言如意的院子裏出來,江酒丞即可給嶽海去了電話:“給我調查件事情。”
辦公室裏氣壓十分低沉,嶽海將所有的文件都放上來之後,微微擡眼看着江酒丞:“九爺,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現在這桌子上幾乎是整個事情的所有始末了,整個隋遠應該不會有比這個更加清晰的了。
江酒丞的眼睛在紙張上來回看了好久,幾乎快要將那些文件給看穿了似的。
嶽海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江酒丞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怒氣,已經將整個辦公室都給充斥了。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們需要現在就開始嗎?”
上面的內容就是嶽海看了都覺得傷心,更何況言如意不過就是一個小姑娘。
想想直播的時候,這些話語出現在屏幕上。
她的心情應該是如何的?
“我有另外的安排。”江酒丞骨節分明的大手將紙張捏在手裏,漸漸的皺成一團,“又是她。”
桌子上的飯菜色澤有些昏暗,但還是能夠隱約聞到一些香氣。
儘管言如意現在的肚子已經很餓了,卻依舊沒有什麼胃口。
只是靠在房門上的身影停頓看了一眼身後的飯菜,還是關上了門回了房間。
躺在牀上,言如意的腦海中都一直在回想着張老闆今日對自己說的話:“你現在就是一個商品,人家要你怎麼樣,你就要怎麼樣,你的賣相好,纔會有人願意花錢買你,不然爲什麼呢?”
昨天的時候,他的態度還不是如此。
那不過都是因爲自己還有着一些價值,至少還能保住那兩萬的業績,今日你什麼都沒有之後,也就不會有人再把你看在眼裏。
一天兩萬的業績已經算很好了,可是當你每天都保持,突然有一天沒有的時候,他們就會開始埋怨你。
包括那個什麼都沒做的小王,看到今天沒有營業額,也就是沒有提成的時候,心裏其實也是在埋怨言如意的。
只不過是他沒有張老闆的立場對自己表示憤怒。
她不過就是一個商品。
張老闆的這句話讓言如意有些破防了。
人真的能夠被看成是商品被販賣嗎?
好像早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故事和例子,只不過她不願意相信,自己所遇到的也沒有那麼血腥和暴力。
可這不也是活脫脫的一種侮辱嗎?
她沒有多生氣,也沒有什麼委屈,但就是不知道爲什麼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或許是因爲她想起來了在鄉下看到的那些福利院的孩子,那些被送出去卻過得不好的孩子。
爲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這樣的交易。
言如意躺在牀上,外面的天已經漸漸泛白亮起來,她的淚水將枕巾浸溼了,仰頭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紋。
她一點沒有睡意。
第二天鬧鐘一響,她身上還是昨晚的那套衣服,隨便洗漱之後,又重新出門。
門口放着幾個袋子,她看也沒看一眼直接略過。
言如意的腳步匆匆,在公交車上,擠得她快將昨天中午的午飯都給吐出來,各種反胃的氣味,以及各種反胃的壓迫。
但是她還是不後悔不開車,只有這樣,她纔有更多的時間思考。
等到她到了公司之後,平日裏對她恭敬的保安也沒有主動打招呼了,那些人眼裏平時羨慕的神情在這一刻也都變成了幸災樂禍。
昨天直播一分錢都沒有的收入奇觀已經在辦公室裏都傳開了。
尤其是因爲言如意之前一直都是公司裏的業績擔當,大家都沒少因爲這件事被張老闆辱罵。
現在好不容易抓到這個機會,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呢。
“一分錢都沒有?那不就是虧了?”麗麗捂着嘴,假裝驚訝地大聲說道,眼睛卻時不時地看向這邊,“不知道會被扣多少錢,啊!她是不是已經來了?”
假惺惺地走過來,皺着眉頭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啊,言小姐,我不知道你已經來了,昨天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沒事的,不要着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言如意對她只擡了擡眸,淡定地回了一句:“我這半個月的業績都能比得上你一個季度的了,我有什麼着急的,倒是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突如其來的反擊,讓麗麗覺得頓時顏面盡失:“你說什麼?!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禮貌!”
“禮貌?實在是不好意思啊!”言如意冷笑一聲,“我剛纔不知道你就在旁邊,說了什麼惹你生氣的話,抱歉了呀!”
一模一樣的招數用在對方身上的時候。
她感知到的是同等的傷害,但同樣也會覺得自己纔是真正的受害者。
麗麗看着言如意炯炯有神的雙眼,只覺得是自己委屈極了:“你這個人說話真的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