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上官婉婉最喫這一套。
聊聊冷靜下來的上官婉婉雙手垂放在兩邊，無盡的委屈連帶着將亮起的白晝一起，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
陳海的低吟聲還在繼續，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力氣。
這一刻，她自己都很厭惡自己。
對陳海的示弱，她沒有一點辦法，她厭惡自己的這種軟弱。
上官婉婉赤腳踏在地上，地板的冰涼順着她的腳底一直竄進心裏，將她的心冷凍起來：“你給我說實話，陳海。”
她的眼眸在黑夜之中顯得格外堅定，似乎有看穿一切的能力：“你的有錢人身份是不是裝出來的？”
很明顯，她看到陳海的身子一晃。
就算是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可是她的心裏這一切都明瞭。
“我早就應該看出來的。”
混跡這個圈子這麼多年，上官婉婉也不是傻的，有錢人接觸了那麼多，她不可能分辨不清真假，可是陳海帶給她的特殊感覺，那種被疼愛的感覺。
讓她誤以爲自己真的遇到了愛情。
那種明目張膽的偏愛和討好，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或許是因爲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疼過，不可自拔地，她就深陷了進去。
其實只要她冷靜一點，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多麼拙劣的騙局。
但她還是甘之如飴地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虛假的愛情已經自然堅持不了多久，不過短短的曇花一現，她攤手：“我也沒有什麼錢了，我最後的尊嚴也沒了。”
她一直奉爲信仰的東西，一樣一樣從她的手裏被轉賣出去。
都是爲了眼前這個將她從神壇上拉下來的男人。
“我沒有錢了，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她很清楚，這個圈子裏，沒有錢就代表你會失去一切。
說到這裏，上官婉婉居然沒有一點解脫的感覺，反倒是有些緊張。
她害怕。
她顫抖。
如果陳海真的離開她，那她又剩下什麼？
那個時候的她，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下意識的，她居然抓緊了陳海的手心。
“會。”
良久的沉默之後，陳海低沉的聲音這纔出現，他揉搓着眼前女孩的髮絲，心疼從眼睛裏慢慢溢出來：“我抱你去休息。”
他的臂彎帶着男人強勁的力道，將她緊緊地扣在懷裏，身上散發的男性氣息更是讓她沉溺。
上官婉婉忍不住想，如果是個夢，也晚一點醒過來吧，她想要在這樣的愛護中再久一點，哪怕是假的也無所謂。
這一場愛情的追逐戲裏，她甘願做這個卑微的角色，只爲了能夠獲取愛，那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世界上不會有人什麼都能擁有吧，這種幸運不應該存在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吧。
她不禁如此想到。
……
言如意回來，腦海中還一直在想上官婉婉的事情。
她渾身上下就寫滿了兩個字——墮落。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誇誇而談，充滿活力的樣子，在小村莊裏，她的笑容也不是假的，她甚至會爲了賣出去唐卡而主動吆喝……
可是現在的她，一身的風塵氣息，原來生活真的可以改變每個人。
只是她好奇爲什麼這樣的生活，對於上官婉婉而言，居然是她所向往的。
言如意不是一個很好的僞裝者，所有心思都表現在臉上，江酒丞看了一晚上她這副樣子，他努着嘴將言如意攬過來：“你在想什麼？”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居然心裏還能想着別的人和事。
江酒丞那明顯的喫醋的勁兒讓言如意很識趣地閉嘴，她只是回報他：“過段時間我要出去。”
“去哪兒？”
他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
第一次離開他是三年，第二次是半年多：“這一次是多久？”
他的聲音就像是陳釀了多年的紅酒，讓人有種被蠱惑的感覺，瓦言如意的心忍不住有一絲動搖。
“不知道，或許沒有多久。”
江酒丞的身子一僵。
沒有多久，她好像也沒有以前那樣絕情了，這是證明她的心裏也已經悄悄開了一個縫隙嗎？
鼻尖都是她的氣息：“好，我等你回來。”
他們一個人沒有挽留，一個人也沒有停留。
其實彼此心裏都明白，放手讓對方去做想做的，纔是他們愛人的方式。
之前一個人收斂了原有的霸道，一個人也改變了之前的冷淡。
公司的邀約很快發送到言如意的手機上，入職手續全部已經辦妥了。
這公司雖然小，卻是在隋遠最繁華的地段，背後的資金實力也不容小覷，門口站着一個女人，不是之前面試言如意的人。
不過她們的臉上都有同樣的笑容。
言如意有些好奇，難道笑容也是可以公式化的？
她剛走近，女人就迎上來：“主管有事情，讓我來接您，以後我就是您的助理了。”
這種陌生又友好的合作關係更讓言如意心安，她點點頭示意，伸出手去：“言如意。”
“言小姐。”女人的手很白嫩，看起來一點都像是助理，身上自帶的氣質更像是什麼高管的祕書，“您叫我阿May就行了。”
連名字都帶着一股上市公司的味道。
言如意跟着她進去，左拐右拐才走到了一個小房間，裏面是各種化妝品，一應俱全。
“這是您的化妝間，您是想自己化妝，還是讓化妝師來幫您？”阿May完全就是一副都市女性的上班風格，讓言如意覺得很舒適。
她看着面前琳琅滿目的化妝品，搖搖頭：“我一般都不怎麼化妝的，就這樣就行。”
“好的，這裏是您的私人化妝間，不會有人打擾您的，我就在外面，您有什麼可以叫我。”阿May臨走前帶上了房門。
裏面安靜得好似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言如意看到旁邊角落裏還放了一個貴妃榻可以用來躺下休息用，在佈置裝扮上還算是很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