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直播的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她一向都不怎麼化妝的,乾脆直接躺在塌上休息。
這周圍的裝飾是屬於冷淡的風格,不知道爲什麼,讓她莫名想到江酒丞。
最近總是看到什麼東西就想到江酒丞,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魔怔了,好似被人下了蠱似的,可臉上的兩片緋紅暴露了她此刻的小心思。
微微眯了一會兒,阿May將言如意叫醒:“言小姐,時間已經到了。”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手不自覺地撫摸上臉頰,上面的印記一點痕跡都沒有了,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動過手術的跡象。
外面的人會不會相信她說的話,不清楚。
可她知道,這是她要面對的第一場戰鬥。
“言小姐。”阿May再次出聲催促了一聲。
外面的設備都已經準備好,就等着言如意出現。
她站在門口,放眼看去,那邊燈光已經調試好,所有的工作人員翹首以盼,讓她在某一瞬間覺得自己好似整個中心一般。
阿May跟在她身後,一直保持着笑意。
不知道爲什麼,居然讓她多了一分勇氣。
她坐在聚光燈中間,對面的男人衝她比了一個手勢。
調整了好幾下呼吸,言如意這才點了點頭,燈光突然一轉,打在她的臉上,她微微側頭躲了一下,面前的鏡頭讓她有些眩暈。
對面的屏幕上空空蕩蕩,還沒有人來。
她安靜地坐着,直播的封面上是言如意小時候的照片。
“照片確實是我。”第一個人進來的瞬間,言如意立刻開口。
說完之後,屏幕上還是一片沉寂,沒有任何彈幕。
這個人沒有說話,熱點上還是顯示只有一個人,沒有名字。
是他。
雖然沒有任何的對話,但那個感覺一下涌上來,就是他!
上臺之前在心裏打好的草稿此時都涌現出來,言如意的聲音漸漸地穩定下來:“我是言如意,封面上的照片確實是我……”
看着屏幕上的人,眼神逐漸堅定下來,那眼神一下子看進了他的心裏。
“江總。”
嶽海走進來,黑暗的房間裏,對面牆面上投影儀的藍色光線照射在江酒丞的臉上,空氣中的塵埃反射着點點藍光。
兩個字從他的嘴裏吐出來:“開放。”
瞬間。
“啪啪啪”
各種機器開啓的聲音傳來,頓時整個辦公室都亮起來,江酒丞的臉定格在窗戶上。
窗外廣場的大屏幕上,言如意的臉赫然出現,嶽海看着外面的效果轉身說道:“全網都已經轉播了。”
“好。”
得到回答的嶽海轉身關上門退了出去。
網絡都快爆炸了,言如意公開了自己曾經的故事。
她將自己以前的照片,以及動手術的各種證明全部都暴露在網友面前。
她親眼看着,下面的評論從最開始的辱罵變成了對她的支持,一個整容女突然變成了一個勵志的年輕女性。
面對鏡頭,說起以前。
她竟然覺得就像是遙遠的,別人的事情,毫無一點內心的波瀾。
外表,不過皮囊而已。
過去,不過故事而已。
直播時間已經到了一個小時,她整完準備下播,這一次的戰算是大獲全勝。
她收拾東西,帶着虛假的笑意。
下面突然出現一行字:那你綁架犯的父母也可以解釋嗎?
那一瞬間,這一行字忽然變成了紅色,一點點地放大,將她的整個大腦都裝滿。
字體上低下一顆顆的血。
她放在桌子上的雙手握拳收緊,眼睛一圈都遍佈紅血絲,眼珠都快要從眼睛裏跳脫出來。
“關掉!”江酒丞一個旋風般地衝出去,臂彎上拿着一件外套,“現在過去!”
整個燈光黯淡下來。
言如意坐在位置上,周圍是一片安靜。
漸漸,聽着他們摸黑收拾東西的聲音,她的手掌還在不停地顫抖。
門打開,灌進來的風吹得她身上的肌膚被刮的生疼,一雙大手帶着一股溫熱襲來,將她整個包裹住。
他握住言如意的手心:“我們回家。”
可她另外一隻手緊緊扣住桌子下面的框。
江酒丞知道,她還沒有緩過勁來。
他站在身後,從後面環抱住她,脣貼在言如意的耳邊:“我等你。”
綁架犯。
這三個字貫穿了她的整個前半段生活,她從來不會去故意隱瞞這一段經歷,她很清楚,這或許不僅僅只是前半段人生,會是整個人生。
可這句話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的那一剎那,言如意還是控制不住憤怒和緊張。
她不喜歡任何人去窺探她的生活,尤其是這一段被暴露在全世界的面前,她的心裏,他們永遠都不是綁架犯!
“我們分開吧。”
晴天霹靂一般。
江酒丞的手一下鬆開,下一秒趕緊收緊:“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言如意伸手按下他:“九爺,或許是因爲我這個人太貪心了,這樣的生活讓我有些安逸,所以我不願意離開,可是我……”
可是她,是一個不乾淨的人,至少現在是。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用在所謂的感情上。”她狠狠甩開江酒丞,推開門衝出去。
他愣在當地。
身邊還有言如意身上殘留的氣息。
“如果是安逸,爲什麼要推開我。”
那聲音就像是被搶走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樣委屈,他癱坐在地上。
外面走廊的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嶽海躲在門後,聽着裏面奇怪的聲音,都覺得自己的心也揪起來。
言如意跑出去第一反應拿出手機:“我要見你!現在!我馬上來找你!”
隨便攔下一個出租車,言如意直接拉開門鑽進去,衣角被壓在房門上,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