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樂器店，店員還以爲是哪裏來的窮學生。
“我見過他，前幾天來我們店裏問價格。”
“對對對，問了一圈，還問最貴的小提琴要多少錢，結果一個都沒買。”
“看起來就買不起啊，你們去接待吧，我不去。”
“你去你去，我懶得和這種學生浪費時間。”
有個店員被同事們推搡着來到了夏青宇的面前，只能不情不願地問他，“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嗎？”
“可以把那個小提琴拿給我看下嗎？”
店員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是一把五萬塊的小提琴。
“那把琴要五萬塊，如果不小心碰壞了，可以要賠償的。”
店員好心提醒他，然後指了下另一邊那些幾千塊的小提琴，“你可以先看下那些小提琴，就算你不小心碰壞了，也能賠得起。”
“不，我就要看這把。”少年執着地說，“我想買這把琴。”
“你買的起嗎？”
店員的素質明顯有待提高，就這麼不敢置信地問了出來。
夏青宇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底帶了絲絲薄怒，但最終又消失了，畢竟他爸媽去世後，他總是會在生活中遭遇這樣的白眼。
很快地平復好心情，他不緊不慢地看向其他店員，鄭重地說，“我要買這把琴，你們要把它包裝的好看一點，最好是粉色的禮盒。”
沒有人理他，所有店員都以爲這個少年在開玩笑。
也沒有人把琴拿給他，因爲怕他碰壞了小提琴，到時候他賠不起，擔責任的是他們。
夏青宇直接就把銀行卡給拿了出來，“我是羅爾貴族學院的學生，我要買琴。”
聽到羅爾貴族學院，那些店員這才注意到他的校服，確實是帝都最有名的貴族學院的校服。
原先的店員終於再次朝他走來，稍顯客氣地說道，“因爲那把琴比較貴，如果你要買的話，需要先付款才能看。”
少年點了點頭，“可以，但如果琴有問題，我有權退貨。”
“這是自然，我們這裏有報修退還服務的。”
當櫃檯顯示成功付款後，店員終於對夏青宇展露了進店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並妥善地將小提琴拿下來。
然後又特意去找了個粉色的禮盒，繫了一個粉色的大蝴蝶結，滿滿的少女心。
“這樣可以嗎？”
“嗯。”
少年並未計較她先前的無理，但心裏想的是，他以後一定要給悠悠買比三十五萬還要貴的小提琴。
三十五萬的小提琴是這個樂器店裏最貴的樂器。
夏青宇小心翼翼地捧着禮盒離開，像是捧着什麼稀世珍寶，畢竟這是他的所有身家，但卻絲毫比不上他想要贈送的那個人。
遠遠的，他看見小姑娘還坐在長椅上。
廣場上，有幾隻白鴿落在小姑娘的腳邊，她時不時把手裏的零食分享給它們，笑容璀璨，明亮的眼眸如天上的星辰。
砰的一聲槍響，驟然而起。
白鴿驚得四散而去。
少年嚇得停下了腳步，瞳孔瞬間縮緊，手裏的禮盒掉落在地。
他發了瘋一般地朝他的小姑娘跑去。
“悠悠——”
撕心裂肺的大喊聲從廣場上傳來。
高樓中隱匿的狙擊手把槍收了起來，“正中心臟，如果是普通人，沒有生還的可能。”
“如果是實驗體呢？”
“子彈里加了特殊藥物，和當年伊米爾注射在實驗體內的一種藥相抗，就算當場死不了，最後還是會死，除非......”
“對。”
“那就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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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急救室。
手術中的燈亮了四五個小時，但裏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門外，丁澤洲和傅憬沉默地站着，擔心蘇姒會喫不消長時間的手術。
少年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身子微微發顫，眼睛像是被血糊住了一樣，腦海裏全是他的小姑娘倒在血泊中的畫面。
“這是不是你買的？”
江躍把有些破損的禮盒拿了過來。
少年擡起頭，眼眶赤紅，蓄滿了淚水，然後發瘋了一般將小提琴在衆人的面前砸得稀爛。
砰——
砰——
砰——
饒是江躍和丁澤洲，都有些嚇到了。
江躍小聲地說，“這琴挺貴的吧，你...”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如果我不去買琴，悠悠就不會...就不會....都怪我！我不該去買琴的！”
在一地碎屑中，少年崩潰地大哭。
當年父母車禍，剩下他孤身一人，在孤兒院受盡欺凌，他都不曾哭過。
可是現在，卻自責得泣不成聲。
看到少年崩潰痛苦的樣子，江躍和丁澤洲都有些動容，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這件事本不是他的過錯。
只有一個人面無表情地觀看他的崩潰，那就是傅憬。
他微微皺起眉心，顯得有些煩躁，“知不知道你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會影響蘇姒動手術？你再哭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
少年瞬間噤聲，無措又不安地望着他。
傅憬瞥了眼江躍，“把之前查到的事情告訴他。”
江躍點了點頭，在夏青宇面前蹲下，先是給他遞了紙巾，才說道，“你爸媽當年出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人爲，但警方對幕後指使者沒有任何線索。調查了幾年之後，只能以意外來定罪。”
少年怔愣地望着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傅憬走上前，就這麼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緩緩開口，“夏青宇，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正義都能得到伸張，警察也不是萬能的，所有事都只能靠你自己。
夏悠悠不是普通人，永遠都無法避免這些危險，就算你當時在她身邊，又能做什麼？”
“我可以幫她擋...”
少年啞着聲說，但沒說完就被傅憬打斷了。
“你有這個反應能力嗎？依照狙擊手一槍正中心臟的能力，等到夏悠悠中彈之後，你或許才能反應過來。”
見他沮喪地沒有說話，傅憬示意江躍把一張合同遞給他。
“我可以幫你調查父母出車禍的原因，也可以派人保護夏悠悠，但這個世上沒有免費的好處，包括之前給你的生活費和學費，你都需要還我，把這個簽了。”
在夏青宇閱讀合同的時候，江躍小聲對傅憬嗶嗶，“能不能把三年改成五年？我覺得三年不太可能。”
“剩下的兩年你來？”
傅憬不鹹不淡地看了眼江躍，他連忙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
那個合同說簡單點就是個賣身契，但不是說夏青宇給傅憬賣身三年，就可以獲得那些好處，而是要求他在三年內成爲暗網最優秀的殺手。
如果做不到，傅憬撤回保護夏悠悠的人，不會再管他們的事情。
當然，蘇姒會不會再管是另外一回事。
至於賣身的時間，則是二十年。
少年根本沒細想蘇姒和夏悠悠的關係，他此刻甚至都不能理智地進行思考，然後就果斷地簽下了合同，就這麼把自己賣給了傅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