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強行要了陳玉樓數次之後,張子軒深感疲累。帶着怒氣去做這種事,雖然心願得償,但事後他卻覺得心裏空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好像心裏缺失了什麼,就算是強行佔據了那人,也還是彌補不上。

    尤其是……在給陳玉樓換衣服的時候,他看見了他脖子上的那個吊墜。

    那個和自己脖子上戴着的,幾乎一摸一樣的晶石吊墜。

    “原來……那次從幻境中看見的地方,竟然是黑水城大佛寺,陳玉樓居然也有了那種機緣。”

    看着這個墜子令他有些不安,又有些興奮。在強要那人的時候,拋卻了打算對他溫柔的本意,把那場荒唐之事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暴虐。

    那個人被自己折騰得昏迷不醒,張子軒喚來墨兒,讓他給伺候自己更衣洗澡,然後讓人把紅姑娘放出來,命令她去照料陳玉樓。

    剛洗好換了衣裳,下人來稟,張老爺叫他去屋裏。張子軒皺皺眉,想必陳玉樓的事已經被爹猜着了什麼,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便閒庭信步地踱進了爹的屋裏。

    “逆子,跪下!”,果然,一進門,迎面就是爹氣極了的樣子。

    張子軒也不分辨,一撩衣袍,跪了下來,但卻什麼也不說。

    “你說你!招惹誰不行,你偏偏去招惹陳家!你趕緊給我說明白,陳少爺現在到底在哪?他們家的花瑪拐從掌燈起就帶着幾十人來了,現在人還坐在前廳呢!”

    “呵花瑪拐麼,來得還挺快。”,張子軒撇撇嘴,不以爲意地說,“他是來找陳玉樓的麼?沒錯,中午時候我是有邀請他來喫飯,可是完事了他就回去了,要是人不見了他應該沿途去尋,關我什麼事?”

    “放肆!”,張老爺見他不肯承認,更加憤怒,一拍桌子,指着張子軒怒道,“你是我的兒子!當爹是傻子嗎?你討厭陳家少爺,爹早就知道,可那陳家是你惹的起的嗎?他們背後有整個常勝山!”

    “哼,常勝山麼?一羣烏合之衆而已,何懼之有。”,張子軒聞言也站起身來,拍了拍長衫下襬的塵土,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他最恨的就是被人說他不如陳玉樓,哼了一聲,對着張老爺說道,“兒子如今有軍隊,他卸嶺雖說手下十萬門徒,卻分散全國,在湘陰他們能短時間內調動起來的,大概也就四五千人,而且只是一羣沒受過正式訓練的莽漢草寇而已。”

    張子軒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一次回來,可得好好打擊一下陳玉樓在湘陰的勢力。這輩子的陳玉樓還太年輕,他在卸嶺的根基未穩,真心拜服他的盜衆遠遠沒有前世多,而且這輩子他還沒來得及扶植如羅老歪那樣的湘軍勢力,要是想一舉擊垮他,現在就是好時機。

    等以後陳玉樓強大起來,也許就沒有機會了。上輩子,自己就是等得太久,才讓這個人從自己的手掌心中逃脫。

    李安國只是一個草包,這輩子在張子軒的刻意引導下,他比前世更加信任和依賴他,權柄早就落入他手裏,等時機成熟了,張子軒會毫不猶豫地送其上路,只是時間問題。

    張子軒嘴角微彎,覺得勝券在握。

    “軒兒,你是我唯一的兒子。”,張老爺知道說不動他,只好長嘆一聲,擺擺手讓他走。燈光下,老人顯得格外憔悴傴僂。

    “爹,兒子會讓你看見,我如何成爲一方霸主。”,張子軒不再看他的父親,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向着前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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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姑娘坐在牀邊,伸手摸了摸陳玉樓的額頭。

    衣服和牀單被褥都被換過了,被繩子勒傷的手腕也被紗布包紮妥當,連那處傷口,也被上了藥。但是,陳玉樓還是發起燒來。

    他的發燒是被身後那處傷口引起的,加上方纔劇烈掙扎,情緒激動,在這一切折磨結束後,他便昏睡了過去。紅姑娘守在牀前,給他替換了幾次冷毛巾,探了幾次他的額頭,卻還是沒有改善。

    紅姑娘自己也不懂爲什麼,她對這個才初次見面的少年有着不同尋常的感覺,總覺得,這個人應該是一個自己非常熟悉親近之人,甚至比起相處了兩年的張子軒更甚。

    陳玉樓□□一聲,緩緩轉醒,睜開眼睛,現在應該已經過了午夜,手腕和身後的痛,以及混沌的頭腦卻提醒着他,方纔發生的暴虐之事,並不是一場噩夢。

    他掙扎想從牀上坐起身來,紅姑娘卻按住了他。

    “陳少爺,您現在的情形不宜起身,還是先休息一下。”,紅姑娘又用手背試探了一下他的體溫,依然滾燙,於是她又問,“您餓不餓?要不,我去給您煮點清粥。”

    見陳玉樓還是目光茫然,紅姑娘咬了咬牙說,“老大這次真是太過分了,可是,他平常並不是那樣的人……”

    “呵……他讓你喚他老大?”,陳玉樓對這個稱呼終於有了反應,在燈光下,他的滿臉陰影,雖然語調不高,紅姑娘依然聽出了他的憤怒。

    在紅姑娘的印象中,張子軒雖然有時喜怒無常,但他的私生活並不混亂,而且連個通房丫頭也沒有,他絕非急色之人。雖然,他和李大帥之間的事,紅姑娘也不可能探知。

    今天發生的事,令她感覺很震驚。

    “陳少爺,你………”,紅姑娘重新在牀邊坐了下來,低着頭,內疚地說,“對不起,我沒能幫助你……”

    “陳少爺,其實我對你……有一種感覺,我覺得我們認識很久了………啊,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她有些急了,語無倫次起來。

    陳玉樓伸手摸了摸紅姑娘的頭髮,像一位兄長安慰自己的小妹那樣,輕輕說,“不關你的事。”

    他再次試圖坐起來,牽動了連着左腳腳踝的鐵鏈,他手上的束縛是被解開了,但腳卻依然被鎖住,看來張子軒並不打算放他走。陳玉樓臉色又是一黑。

    紅姑娘看了一眼那鎖,從自己頭上拔下來一根頭髮,細細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間,對着那個鎖孔鼓搗着,向陳玉樓一笑,道,”這鎖,我可以打開。”

    果然,用不了一會,鎖便開了。

    然後,她站起身來,對着張子軒房間的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頭。

    “老大…不,張少爺,紅在此再次謝過您當年的救命之恩。”,她站了起來,表情堅毅,“可是,從今天起,我不能再跟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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