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名大噪的楊牧之如今掛牌行醫也要分時間段了，每日坐診的時間只是午時到申時之間。
越是這樣，來的人越多。
都說這位老神醫調製的藥粉，又不需要繁雜的煎藥過程，喫上一包就生龍活虎，能重振雄風，多喫幾副藥，夜御三女完全不是問題。
瞬間就能找回男人威猛的尊嚴，誰不稀罕？
即便是身爲自己人的藏書堂管理員鄭邋遢，都有點好奇，在楊牧之找他喝酒閒聊的時候，都忍不住拐彎抹角討要幾包壯陽藥粉。
如今楊牧之的日常，早起練拳，再去藏書堂與鄭邋遢學點新奇知識，然後悠悠然去醫治堂掛牌坐診，之後就去藥房搗鼓新的配方。
晚上回家後喫着柳若芸準時送來的可口飯菜。
能取得這麼好的成果，楊牧之始料未及，此時的他手裏拿着一包巴戟天藥粉，不禁心癢了。
既然效果這麼好，是不是我自己也喫上一包？
“醜八蓋！你在做什麼？”
一聲驚呼，打斷了楊牧之的動作，他趕緊將準備倒入嘴裏的藥粉重新包好，偷偷藏了起來。
快步走進木屋的，是躲了他好幾天的可可。
“可可，你，你怎麼來了？”楊牧之有點心虛。
可可使勁睜大那雙小眼睛，“我不能來麼？我要來看看你在做什麼奇怪的事情沒有？”
“哪裏有什麼奇怪的事情嘛？”
可可一臉古怪的盯着他，遲疑道：“你……自己也要……服用巴戟天了啊？”
楊牧之慌忙擺手：“不是，我就是……只是想嚐嚐味道而已。”
可可還是一臉的鄙視和懷疑。
楊牧之只能轉移話題：“可可，這些天你去哪裏了？那天爲什麼要裝作不理我？”
“還不是我大姨，罰我一旬之內不準找你玩。”
楊牧之歪着腦袋問道：“那麼現在是一旬的時間過了，你就迫不及待的來找我了嗎？”
可可點點頭正準備答話，聽到他話中有“迫不及待”一詞，先是小眼睛一瞪，接着臉色微微一紅。
少女強作鎮定：“我哪裏有迫不及待？只不過……順路經過罷了。”
楊牧之笑道：“可可，那幾個嘴裏長出獠牙的傢伙，是你的傑作吧？”
“嘻嘻，是呀！”說到這個，少女立即變得眉飛色舞，“你說他們那個模樣，夠不夠好笑？”
楊牧之大笑附和道：“可可，你的腦袋裏裝的都是妙想天開的好點子呢！這樣的懲罰，除了你，也是沒有誰了。”
可可瞪了他一眼，這句話聽上去不像是誇讚嘛？
楊牧之收起愉快的笑聲，“可可，鳳嬌也沒有做錯什麼，你就不用懲罰她了吧？她現在怕得要死呢。”
少女以懷疑的目光盯住他：“楊牛文，你在替鳳嬌求情？你是不是見她生得漂亮，喜歡上她了呀？”
“我，只不過……我沒有喜歡她啊。”楊牧之一臉無語。
可可追問道：“真的？”
“真的！”楊牧之斬釘截鐵的答了一句。
少女又追問：“那你喜歡的，是誰呀？”
楊牧之一愣，我喜歡誰，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我也沒有說要喜歡誰吧？
等了許久，一直不見那個期待的回答，可可噘着嘴有點不開心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可可從懷裏拿出一面造型奇特的銅鏡，圓形銅鏡正面鋥亮，外圈鑲嵌有不知何種材料的月牙形裝飾，鏡背銘有花鳥寶相紋，鈕座篆有連弧銘文，好像是寫着“九黎山器作院造”。
楊牧之打趣道：“可可，你們姑娘家的梳妝鏡，還用得着九黎山來打造？”
“笨蛋，這個不是梳妝鏡，這是九黎山以鬼神之力打造的月鏡嘞。”
“月鏡？做什麼用的？”楊牧之第一次聽說過。
可可看了看窗外，月色漸濃。
“走吧，帶你去看好玩的。”可可也不解釋月鏡的作用，領着楊牧之就往山坡的空闊處走。
她找了一塊平整的大石，將銅鏡支起放好，擡頭看了看，拍掌道：“我們坐着等一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兩人在月鏡旁邊坐好，楊牧之問道：“可可，他們嘴裏長出的獠牙，就是用我們偷的那個大魚蛋調配出來的嗎？”
“是啊！尖齒魚的蛋液，人類服用後會長出一對獠牙，嘻嘻，我不會告訴你我爲什麼會知道的。”
“該不會是你小時候偷喫過尖齒大魚的蛋吧？”楊牧之嘀咕道。
可可一臉泄氣，怎麼什麼都猜得到？
“楊牛文，你老實告訴我，你每天與那些老流氓瞎聊些什麼呢？”可可一臉不高興的問道。
“那個人就知道看管藏書堂和喝酒，還有說些下流話，你向他學習什麼？你該不是要學他一樣……常常跟小姑娘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吧？”
見可可鼓起腮幫，氣呼呼的樣子，楊牧之只好解釋道：“我不是在鑽研溫陽的醫學嘛，就想着多向他們瞭解一些情況呀。”
可可用一種懷疑加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吞吞吐吐道：“溫陽？你不是才二十一歲嗎？就……就不行了啊？嫣然姐姐說男人要四十歲後纔會……你怎麼這麼早就要……壯陽了……”
楊牧之差點氣結，什麼叫就不行了？
什麼叫我這麼年輕就要壯陽了？
他哭笑不得，說道：“可可，你個姑娘家家的，腦袋裏不要老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還有，你那個什麼嫣然姐姐，我看她也不是個什麼乖姐姐，你以後還是少聽一些她的話吧。”
可可撇撇嘴，一臉的不服氣，正要爭辯兩句，突聽楊牧之指着銅鏡叫道：“可可快看，鏡子怎麼了？”
在皎潔月華的浸染下，月鏡正面那個月牙散發出隱隱的光輝，鏡面朦朦朧朧出現一層薄薄的白霧，伴隨着滋滋的聲響，在鏡面之前緩緩映照出一副畫面來。
“這就是鏡中月，你以前沒有聽說過嗎？”可可一臉平靜。
楊牧之嘖嘖道：“鏡中月，果然有這回事啊？以前偶爾聽說過，還以爲是別人在吹牛呢。”
可可解釋道：“九黎山打造的月鏡，分爲母子鏡，我這一面是子鏡，母鏡在誰的手裏，每當空中高掛明月時，他就可以開啓鏡中月，同一套母子鏡的子鏡就可以接收到母鏡的畫面。”
“那這個母鏡在哪裏？”
可可說道：“我們紅林的這一套母子鏡，母鏡一直在表哥手裏，也只有他喜歡臭美。”
不一會，鏡中月的畫面逐漸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皓月之下一條龍形水柱在纏繞升騰，還能聽到輕微的龍吟之聲。
楊牧之奇道：“這是哪裏？好充沛的靈氣啊！”
可可輕聲解釋道：“畫面裏是龍吟宗的龍吟池，靈氣自然充沛啦！”
“龍吟宗？”
可可鄙視了他一眼，“龍吟宗也不知道？浩然天下第一人，知道麼？”
浩然天下前十人，排名第一者，黑衫文士賈旻。
傳說中真正斬殺過真龍的人，靈犀洲都以斬龍人或賈斬龍稱呼他。前者褒義，後者多有玩味。
楊牧之點點頭：“天下第一人，賈生嘛！”
即便在背後，也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諱。
“嗯，賈生斬掉世間最後一條真龍，在真龍的隕落之地創建了龍吟宗，就是我們看到的這裏……噓，別說話了。”
楊牧之壓低聲音問：“他們聽得見我們的談話？”
“笨蛋，是主角要出場了，睜大眼睛好好看着，有大美人呢！”
果不其然，鏡中月清晰的顯映出三位“豔麗”的身影。
可可嘴角輕抿，不知是笑還是哭。
“靈犀洲三美出場啦！醜八蓋，好好看着哦。”
第一位，一襲煙羅紫蘇繡長袍，身材高挑勻稱，面容俊美，其實……是一位男子，但用“美”來形容他絲毫不會彆扭。
第二位，一身合體的櫻紅雲霏海棠錦裙，身材豐滿玲瓏，面容豔麗無暇，足以當得上大美人之稱。
饒是楊牧之見過了多少的大美人，也忍不住嘖嘖稱讚了一句：“果然是位大美人啊！”
順其自然的，他就給這位美人打了個分，九十五枚小雪錢，與彩雲瑤仙楚虞瑤不相上下。
可可瞥見楊牧之那雙突然放亮的眼眸，撇着嘴悶悶不樂。
第三位，也是一位……“美人”，身着羊脂色蜀錦長衫，一頭秀髮微微飄揚，眉清目秀，身段嬌弱，舉止婉約，就連他出場的小步子，都是如女子一般蓮步輕移。
楊牧之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胸前和臀部都是平平的，喉結也微微有一點，該是男人沒錯。但除去這些要素，在他身上，看得見的地方就再也找不到男人的任何特徵了。
這次可可竟然罵了一句：“不男不女。”
楊牧之撓了一下臉，問道：“可可，這位穿羊脂色長衫的，莫非就是那位胭脂譜上的第一美人，納蘭楠？”
都說納蘭雌雄莫辨，眼前這位可不就是讓人分不清男女嘛。
可可鄙夷道：“他要是有納蘭姐姐那般美色，我也就不嫌棄他……就不會罵他了。”
楊牧之從這句話聽出了幾種意思，他嘻嘻一笑，準備好好打破砂鍋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