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傳:浩然天下有位十四歲白衣少年,于歸墟出劍,一劍斬殺洪荒合道妖王。
裴嫣然雙眼水霧迷濛,像是遙遙瞧見了那一劍之風采。
“關於麒麟之子,沒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誰,沒有人知道他的修爲高低,他能一劍斬殺合道境,讓對方形神俱滅,這恐怕最少得是飛昇境纔可以吧?”
裴嫣然低聲呢喃:“韋妝師姐說那麒麟之子生性善良溫柔,到底是什麼原因,他會一劍怒斬妖人呢?”
路邊樹下的楊牧之緩緩起身,擡頭看着頭頂豔豔紅日,如有所思。
“爲什麼一劍斬殺王稽呢?”
霞光萬道照耀而來,楊牧之雙眼微眯,眼角的魚尾愈發明顯。
“……王稽,你實在不該對孃親生出不軌之心啊!”
見可可與楊牧之都默默不語,裴嫣然接着說道:“第三局,洪荒有位大妖王在歸墟擺了一個天大的棋局,說是最不喜廝殺,就只與我們對弈幾局,來決定兩座天下最後的勝負吧!”
裴嫣然笑吟吟望向可可,最終視線還是略帶嫌棄的離開她的臉,定格在楊牧之身上。
反正這可可丫頭,一問三不知。
“兩座天下的文比三局,最終肯定是我們贏了。不過!”裴嫣然眨着大眼睛問道:“楊牛文,你來說說,是誰與那位被稱之爲棋聖的大妖王于歸墟對弈九局,並最終贏了那位洪荒棋聖半子的?”
可可賭氣道:“嫣然姐姐,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呢!”
裴嫣然與楊牧之都同時看向她,那你來說說?
“是一位白衣少年,在歸墟與洪荒棋聖對弈九局,後來便有了舉世矚目的歸墟九局啊!”
想了一想,可可驚呼道:“白衣少年?莫非下棋的那位,也是麒麟之子?”
裴嫣然嫣然一笑,點頭答道:“正是麒麟之子,世間男子風采,當屬此人爲最!”
可可格格笑道:“嫣然姐姐,這也是你愛慕麒麟之子的原因嗎?”
有男人在場,裴嫣然也毫不忌諱,她毫無羞愧道:“這個世間,哪個女子不愛慕他?”
可可有些不服氣,她瞥了眼自己夫君,我覺着他就不輸那位麒麟之子哩。
裴嫣然笑了笑,“情人眼裏出西施,你看楊牛文自然怎麼看都不厭。”
可可不高興道:“什麼嘛!我夫君本來就不差的,嫣然姐姐不許取笑他,不然我生氣啦!”
裴嫣然抿着嘴不吭聲,可可猶不服氣:“嫣然姐姐你都沒有見過他,連名字也不知道,你怎麼敢說喜歡那位麒麟之子?”
裴嫣然嬉笑着想回擊可可的責怨,奈何一時詞窮,實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伸手去撓她的癢。
見兩女玩心又起,楊牧之嘴角也多了一絲柔和,他當然要站在自己“媳婦兒”這一邊啦!
“嫣然姐姐,你真的喜歡那個麒麟之子?你知道他的真名嗎?有見過他嗎?”楊牧之臉帶微笑,“如果,他此時站在你面前,你能認出他來?”
裴嫣然停止了與可可的嬉鬧,認真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楊牛文,你都是可可的夫君了,還這樣乖乖站在我面前,等姐姐領你回家呀?”
裴嫣然目光柔柔,赩然輕吟:“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楊牧之撓撓頭,邁腿轉過身去。
這句詞,使他回想起當初在縱橫阡陌上的美好時光。儘管那個時候,那位常抿起臉蛋上美麗梨渦的少女已經離他遠去。
但是一直陪伴他的,還有自己的孃親與師父。
當然也有籬笆牆外一位身姿纖細、模樣文靜的女子,她的脾性時而溫柔,時而火辣,她總喜歡在不遠處偷瞧自己。
她也不過來說話,那半旬多的時光裏,她就那樣默默跟在自己身旁的不遠處。
二月雪白的春日裏,滿頭都是飄灑的杏花,像白沙、像棉花,白色的面龐、粉色的花心,每一朵都是一個嫣然的笑容。
原來那位文靜女子,她叫韋妝?
楊牧之不禁多看了裴嫣然幾眼,展顏一笑:“你的韋師姐,如今去了哪裏?”
這一霎那,裴嫣然竟然出現短暫的失神,彷彿此時身前站着的這個男人,滿頭華髮之間,飄飄落落的正是雪白的杏花。
而他那模糊不清的輪廓,竟愈發清晰起來。
裴嫣然驚訝無比,發自內心的驚呼道:“原來……你竟……這般好看?”
那一張俊美無雙的容顏,在這一刻也深深烙印在她腦海裏、在心間。
察覺自己失態後,裴嫣然趕緊掩飾道:“韋師姐她聽聞麒麟之子隕落,從此就沒有再開過一次笑臉。幾年前遠遊他鄉,直至如今音訊全無……”
可可過來插嘴道:“醜八蓋,你問韋師姐作什麼?難道你認得她?”
楊牧之笑着搖頭,他只是想再見見那道纖細身姿,告訴她一聲,世間其實並無她那首詞中的風流年少。
裴嫣然好看誘人的紅脣微啓:“他是醜八怪?你這丫頭昏了頭啦!”
這句話說的很小聲,可可自然聽不到。
說了老半天話,裴嫣然也不願意多聊了,默默走在前面想着心事。
可可又去牽楊牧之的手臂,一臉天真。
楊牧之則是心不在焉,他是見過寧有晴的,當年正是她千萬裏御劍飛來梧桐樹下,苦口婆心勸孃親答應此事。
那一次,是陪他一同前往歸墟的孃親,最後一次遊歷浩然這方天地。
自此之後,梧桐山楊府人亡家破,母子分離,天各一方。
這些事情,當然不能怪寧有晴,一切因果,皆有定數。事實上她或許根本就不會知道梧桐山楊家破滅。
誰又會知道,覆巢之下,爲了不讓仇人察覺,有一位少年被自己母親毀去所有的氣息,只爲讓他忘卻從前所有,快樂的生活下去。
“醜八蓋你怎麼了?”身旁的可可關心問道:“臉色那麼難看?”
楊牧之抹了一把臉,“沒事,興許是餓了吧!”
裴嫣然回頭望了一眼,慢條斯理道:“事實上,韋妝師姐曾經找畫師作了一副畫,一副人像畫。”
她身後的兩人都很好奇,“你師姐畫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