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那些本命物,也不急着溫養煉化,另外剛得到的那兩件寶物,五色泥人與狹路,暫時也不用去管。
原本在柳若芸調配的藥物幫助下,很快築基的楊牧之眼看就摸到了凝元境的門檻,奈何這次中了劇毒之後,又退回了原地。
雖然還保留了築基境,但卻是名副其實紙糊的空架子了。
如今的楊牧之,一襲熨帖合身的青衫,青白相間的柔順長髮紮成一個帥氣馬尾,英挺的劍眉之下,是一雙連女人也會嫉妒的大眼睛,爲他這張英氣勃發的臉上增添了一份獨特的美感。
他的這種俊美,完全不同於柳美仁呂南笙之流的柔美。如果是第一次見到他的人,必定會驚豔於這份絕世容顏,而當你再來細細品味,你會發現,依然還是他孃的驚豔。
用柳若谷那句話來說,就是他會迷倒紅林所有的女子。
可可以雙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坐在樹底下看楊牧之練拳,心裏在想的卻只有一件事:真好看!我夫君怎麼可以這麼好看?
大概是練到了第五趟,楊牧之忽然收了拳勢,對樹底下癡傻的少女說道:“可可,我想去一趟仙人渡。”
可可小跑過去,伸出衣袖替他擦汗,一臉癡樣:“夫君說去哪裏就去哪裏,反正我跟着你就是了。”
楊牧之便去找柳美仁借了筆墨紙硯,可可微彎着腰,乖巧在一旁研墨。
盯着桌案上的宣紙,握住狼毫的手在那張紙上空停留了好久,楊牧之才徐徐揮筆,以端正的小楷寫就了一封書信。
好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可可硬是忍住沒有去偷看寫的是些什麼。
“好玉兒,我一切安好,不必擔憂,更不要來尋我。待一切事了,我定會回來接你,聽我的玉兒親口叫我一聲好哥哥。”
後面那一句,是他幾經躊躇加上去的,字跡微微有些走樣。
楊牧之久久凝視着宣紙上的前三個字,彷彿看見紙上有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將便箋從中對摺兩下,楊牧之又拆撒了自己的束髮,捋到身前來,找了一縷還算烏黑的頭髮,輕輕扯了下來。
藏於其發中的那條蠹魚閉着眼往一旁挪了挪身子,直挺挺繼續呼呼大睡。
楊牧之將頭髮與便箋一起摺好,便去了仙人渡的飛劍房。飛劍從這裏飛到雙子洲彩雲城,劍房收了四枚秋露錢。
楊牧之想起第一次在彩雲城看見飛劍房時,還在咂舌飛劍傳書的價格,怎麼會那麼貴?動輒就是以秋露錢來結算,心想此生怕是都不會用到吧?
想不到如今以四枚神仙錢的價格寄信一封,卻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了。
可可還在盯着飛劍房院裏的那塊石碑看,好像心事重重的她突然問道:“楊牛文,如今我與你走在一起,你會嫌棄我嗎?”
楊牛文望着那座鑿刻着胭脂譜的石碑,呵呵一笑:“我什麼時候都沒有嫌棄過你呀!”
他盯着石碑上第二個名字,輕聲感嘆:“從來,就只有別人嫌棄我吧?”
“夫君你真好!”笑嘻嘻的可可攏住楊牧之的手臂,一臉幸福得意。
是呀,就算我秦禕可恢復真容,也未必能與他般配哩。
隨着一隻精緻小巧的飛劍從頭頂升起,瞬間消失在茫茫天際,楊牧之的嘴角抿成一弧弦月。
也不知道,那傻丫頭收到了我的信後,會是怎樣的心情?
回去的路上,楊牧之說既然到了這裏,就順路去十八寨看看,那位劉大哥的病情也不知道好轉了沒有。
可可自然不會反對,反正我跟着你走就是。
在那再外行的人也能看出是塊風水寶地的破敗屋子前,楊牧之見到了那位劉大郎夫妻。
他的妻子劉氏懶洋洋在曬太陽,全然不是一副之前見到的貧苦辛勞婦人形象。
乍一見到楊牧之,婦人先是雙眼一亮,接着好像吞嚥了幾把口水,才從一張破爛躺椅上起身問道:“這位公子,你……找誰?”
她雖然認出了楊牧之身旁的醜丫頭,卻很難想象得出來,這位驚豔得讓人心慌的美男子,會是那位遊方楊郎中。
楊牧之朝蹲在屋門口的漢子問道:“劉大郎,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劉姓漢子茫然站起身來,有些佝僂,他邊問邊答道:“好些了,公子你是?”
楊牧之本想問一聲,可以房事了嗎?奈何這句話實在說不出口,看來,自己果然真的不適合做一名醫師。
那漢子雖然不復之前那副好死不活的模樣,但精氣神還是不足,隨隨便便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重病纏身的人來。
楊牧之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說吃了他的藥,雖不敢說藥到病除,但也不至於是這樣的狀態啊?
“可以替你把個脈嗎?”楊牧之微笑問道。
本來攔在漢子身前的婦人,見到這個笑容後,乖乖讓出了道路。而那漢子也遞過來自己的手臂,嘴裏反覆說着“可以可以!”
看來,如今楊牧之的笑容,男女通殺啊。
替劉大郎把完脈,楊牧之附耳過去,悄悄問了一句。
劉大郎枯黃的臉稍稍一紅,搖着頭小聲說了一句:“沒,沒,她不讓!”,說這話時,眼神偷瞟自己的婆娘。
或許劉氏已大致猜測出這個俊美公子是誰,自顧站在一旁冷笑。
楊牧之瞥了一眼婦人,問那漢子:“有沒有按藥方吃藥?”
劉大郎也不去奇怪爲什麼這位好看的公子知道藥方的事,如實答道:“準時喫着藥呢,都沒有斷過。”
楊牧之點點頭道:“你還是按之前的藥方來喫,過段時間我再來。”
劉大郎雖然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農夫,但還是從這位神仙般的公子眼神裏,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他想起了那天,喚醒他的那位白頭髮的遊方郎中。以及被他銘刻在心中的那句話:“如果我可以,我願意給予這世間更多的、最大的善意。”
等到那位世間罕見的美男子領着醜丫頭走遠後,婦人劉氏輕飄飄說了一句:“師兄,這事你怎麼看?”
劉大郎知道自己婆娘不是在跟自己說話,她這種自言自語也不是一兩次了。
不剩幾片好瓦的屋頂上有個陰冷的聲音傳來:“樊師妹,你現在連做做樣子也不願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