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之開始圍着火山口轉圈,同時與體內的小火孩笑說道:“用得着這樣激動嗎?”
大日金焰竟與他以心神交流道:“我睡了太久,一醒來就感覺有一道不小的美味在等着我呢,能不急嗎?”
“不然你自己下去看看?”
楊牧之從太沖竅穴祭出大日金焰,一個渾身披着火焰的小人兒站在他手心。
小火人點了點大腦袋,從楊牧之手心一個筆直倒墜,掉進火山口。
夕輝之下,陽光照耀不到火山口內部,黑暗之中只見一團小火苗飛快下沉,照耀出火山內壁上的斑駁痕跡。
小火人在空中來回翻着跟斗,同時歡快的與主人叫道:“這溫暖的感覺真不錯,我要開喫啦!”
楊牧之笑着回了一句:“悠着點,別撐破肚皮,另外要留意一下地底有沒有什麼危險,別光顧着喫。”
這主僕二人之間的心神交流,旁人自然聽不到,除非是那些境界高出他太多、又有某種稀奇手段之人,才能窺探到這種比心聲更難捉摸的心神聯繫。
已能聽見大日金焰近乎狼吞虎嚥的聲音,是這小傢伙在吞食火山裏的火焰與高溫。
小傢伙看上去毫無心機,實則不然。在大口大口吞食熔漿冒出來的火焰時,他也將火山底的一些緊要信息傳遞給了主人。
果然,地底有一道劍意在四周流轉縈繞。
另外,這火山裏還殘留有他同類的氣息。
還有就是,火山底有人來過,而且從那些細微痕跡來看,就是最近這段時間的事情。
楊牧之叮囑火焰小人謹慎些,一旦有情況立即返回。他自己則在火山口附近四下轉了一圈,果然發現了一些淡淡腳印,還有人留在這裏過夜的痕跡。
看樣子,應該不是火靈村那些村民留下的腳印,更不會是黃小娥這些丫頭們在此過夜留下的痕跡。
楊牧之找到了一處隱蔽所在,是一塊凹形岩石,他貓在裏面剛好能注意到火山口附近所有動靜,更能清楚的看見對面那個像是某人長期露營的地方。
就是有一點,這個凹巖內太熱了。
楊牧之靜下心來,開始分析大日金焰傳遞出來的信息。
大日金焰與他神魂相連,火山底那道劍意令他懼怕的話,那肯定是因爲自己也害怕那道劍意,纔會影響到他的感受。
地底殘留大日金焰同類的氣息,那必定是本源靈火無疑了。既是殘留,就說明這朵應運天地精華而生的本源靈火已被人收走了。只不過是不是本源靈火排譜上有載之一,又是何人成了它的主人,通通不得而知。
至於火山底最近有人活動的跡象,結合外面的發現,就很好理解了。
一定有人在打火山的主意。還極有可能今晚就會現身,這也是楊牧之爲什麼第一時間躲起來的原因了。
換了一個蹲姿,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動靜,楊牧之乾脆一屁股盤坐在凹巖內,行功打坐。
果然習慣了,就不覺着那麼熱了,只是身上的衣裳被汗溼透而已。
楊牧之趕緊以心神知會了還在岩漿中洗澡漱口的大日金焰,讓他別再弄出動靜了,外面有人來了,且極有可能會進來火山內部,你最好隱蔽起來暗中觀察。
脾氣雖然有些火爆,但小火人在主人面前還是很乖巧聽話的。
讓一朵火,躲藏於火中,有難度嗎?
露營地那些使用明顯的痕跡,果然是這兩個一看就不是本地村民的傢伙留下的。
隱匿所有氣息的楊牧之定睛看去,等瞧清了兩人面貌後,差點就沒讓他驚呼出聲來。
原來半夜上山的那兩人,都是他認識的。
一位深情木然的灰衣老者,就是萬花谷地下水牢看門那位,聾啞老者。
而另外一位肥圓滾滾的男子,竟然是……
楚虞瑤的生身父親,桃花府家主楚堅,也就是楊牧之的岳父。
記得當初在萬花谷地下水牢,聾啞老者替他岳父解開八門金鎖陣的條件,就是要帶走楚堅這個“藥人”。
如今,這個裝聾作啞的灰衣老者帶着藥人出現在火山口,到底在圖謀着什麼?
楊牧之不太敢以神識去窺探,很有可能那位灰衣老者就是一名造詣不會低於萬花谷主的煉丹師。以免打草驚蛇,楊牧之只是豎起耳朵來偷聽對方的談話。
“青蒿,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竟這般算話麼?這一次的理由想好了沒?不妨說來聽聽,讓楚某開開眼界,倒要看看一個男人能厚顏無恥到何種地步?”
圓滾滾的楚堅看上去比之前明顯瘦了一圈,想是這幾年跟着這灰衣老者吃了不少苦。因爲他是帶着怒意大聲恥笑,所以楊牧之可以很清楚的聽到他說的話。
被叫作青蒿的灰衣老者,臉上的表情依然木然死灰,淡淡開口道:“楚先生,勸你還是好好跟我合作吧……全家團圓什麼的,就別再想了。”
由於他說話很輕,楊牧之聽不太清楚,大致猜測可能是這傢伙在一再哄騙楚堅助他煉丹吧!
楚堅冷笑道:“莫要以爲楚某人今天這個樣子,就毫無迴旋之力了,不管這一次煉丹成功與否,我都是要離開的了。”
“哦,這還真是意外,你先說說看,你的迴旋之力在哪裏?”青蒿不自覺提高了語調。
楚堅大義凜然道:“你煉製大羅丹的關鍵所在,就是楚某體內之血,若是我不知死活衝出你那本源靈火的包覆,那你這大羅丹還能成嗎?”
青蒿死灰的臉皮跳了兩跳,片刻後恢復如初,“衝出我的地靈之火包裹,在火山熔漿之內,你安有命在?就爲了不讓我成丹,你枉送一條性命,於你可有半點好處?”
楚堅黯然一笑,“被你餵食各類藥物,被逼着取血,如今我這樣活着,與死又有何異?”
青蒿嘿嘿一笑:“你真捨得死?”
只是這樣輕飄飄的一句嘲笑,只是一個極爲尋常的笑,就令楚堅心中慘痛不已。
楚堅肥圓的臉上滿是痛苦,“是啊!被他算準了我捨不得薇兒和瑤兒,就以此肆無忌憚的榨取我,不管我是生是死,難道終究見不到她們母女了麼?”
躲在不遠處的楊牧之,總算明白了一些事情。